实地写出来,不论是你自己干过的,或是看到和听到的那些阻碍革命,屠杀革命人
士等等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揭露出来,让后人知道革命的艰难和反革命的残暴,使
大家懂得革命胜利来之不易,是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艰苦奋斗几十
年,牺牲了多少人,才换来今天的红色江山。周总理说,你如实地把这些写出来,
这就对后人起了反面教页的作用,就是做了对人民有益的工作。接着,周总理再三
叮嘱:写这些东西,一定要真实,不要有顾虑,过去没有交代过的,现在写出来,
也等于补充交代,政府决不会追究;同时也不要害怕,不要避讳,知道什么就写什
么,过去有些同志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同你们去打交道,那也是值
得歌颂的。
谈到这里,谭震林副总理说有紧急事要找总理,总理便离开了。陈毅副总理接
着对我说:写历史资料,要求真实,不求全面,知道一点便写一点。这不能像写小
说一样,可以由自己创作出来,更不能把道听途说的东西也写上去,一定要写亲身
经历和亲见亲闻的真实材料。陈副总理还说,他看到有的人在解放以后写的有关他
当年在江西打游击的资料,他认为有不少地方夸大了他个人的作用,而没有突出党
的领导,因此都删掉了。
那次接见,到十二点多钟,周总理邀我们去后边餐厅吃饺子。他很有风趣地说,
今天南方人多,但他还是按北方人的习惯请大家吃过年饺子。今天是阴历年初七,
农村还在过年。不过大家在这里不要闹笑话,过去北方人请南方人吃饺子,南方人
以为饺子是点心,好菜在后面,所以只吃几个等后面的好菜,结果是饿着肚子回去。
今天只吃饺子,后面没有准备菜,大家一定要吃饱,不要饿着肚子回去。我们听了
都笑了起来。周总理要大家随便些,他说有点事进去一下。陈副总理便领我们进到
餐厅,也没给周总理留下主人坐的席位,叫先进去的先坐。
饭厅不大,两个圆桌旁坐十多人。我走在后面便找到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当
服务人员把四个冷盘先送上来时,陈副总理没有等周总理进来,便叫大家开动。我
们都不好意思先吃,陈副总理却带头吃了起来。周总理走进来时,只有我左边还有
一个空位,便走过来坐下。当时,我心头真感到无比温暖。过去我替蒋介石和戴笠
拼命卖力干反共反人民的事情,他们却把我当成家奴一样看待。特别是蒋介石,去
见他时,有时连坐都不让我坐下。今天周总理接见我们,这样平易近人,实在出我
意外,我几乎感动得要掉下泪来。
周总理一边吃一边继续谈他那次在上海的情况。他说,他明明知道特务们整天
在盯着他,但他还是先后约见了在上海工作的几十位同志。他笑着又问我:"你们
一个都没有发现吧?"我说:"是的。一个也没发现。"我很好奇地问周总理:
"我们怎么没发现总理通知过什么人在什么地方约见?"他笑着说,他为什么到上
海要住在新亚酒店里,就是因为那里有你们的人,也有我们的人,你们会化装成服
务员来侦察我,我们的同志也会化装成服务员来保护我,并给我当交通联络。电话
你们会偷听,所以我不打电话。每天我出去乘坐出租汽车,进餐馆时付帐,买东西
时付钱等,我都可以找到我们的人把我要约会的人名单给我送出去。周总理还告诉
我,军统和中统等特务机关搞的那套鬼把戏,他知道不少,不过不能串连起来,有
些关键问题还不十分清楚,所以希望我把这些内幕如实地写出来。
我们辞别总理时,总理和每个人一一握手,他握着我的手还吩咐了一句:"我
等着看你写的东西。"
自周总理接见之后,我便开始慢慢地也是很吃力地学习写东西。由于自己从来
不写文章,手头又没有一点参考资料,完全凭记忆来写,遗漏和错误之处在所难免。
从一九六二年起,我写的几篇东西,先后在《文史资料选辑》上发表后,接到不少
读者来信,对我写的东西加以订正补充。有些事经反覆回忆并核对当时情况,我认
为的确是我弄错了的,在这次改写成书之前都改正了。有些我再三回忆,认为没有
弄错的,我还是保留下来。因为每人当时所处的地位不同,了解到的情况自然也有
不同。国民党的报刊,很少说真话,黑白颠倒,是非混淆,还有不少是凭空捏造的,
有些记载则把时间故意推迟或提早,所以这些报刊材料并不全是真实可信的。
国民党的档案,特别是像军统局这类特务机关的档案,也不都是可信的。蒋介
石叫戴笠杀害了那么多革命人士和反蒋人员,我在为军统局特训班编写"行动术"
教材(专门搞逮捕、绑票。暗杀、破坏等特务活动的东西)时,曾调阅过不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