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南京的大案件,当时报上曾连篇累犊地作了详细报导,这里我只极简单的谈
一下。事情是发生在上海金都戏院门口,由于警察和宪兵发生冲突,双方开枪射击,
宪兵人多火力强,当场打死警察六人,打死打伤过路的市民十余人。当时,火併行
动虽被制止,但双方均认为吃了亏而不服气。第二天起,全市警察一律罢勤,要求
严办肇事宪兵。宪兵也全体罢岗,要求严办警察。当时,上海警察局长俞叔平和淞
沪警备司令宣铁吾,用了最大力量压制两方不准再闹,而个别地区的警察与宪兵仍
时起冲突,动辄开枪互击。蒋介石据报后,曾打长途电话给宣铁吾,大骂一顿,叫
他把出事原因和责任立即查报。那几天,上海市民人心惶惶,多不敢随便外出,怕
遇上宪警互相射击时成为流弹下的冤死鬼。
金都血案发生后的第三天,唐纵派了警察总署督导员李哲会同宪兵司令部一个
科长一同去上海实地调查。隔了几天,唐在国民政府的纪念周上遇到宪兵司令张镇
还开玩笑地说:"你们宪兵打死了我们的警察,是准备赔钱呢还是赔人?"唐平日
和张一向很要好,说话也很随便,哪知这次却不同于往常,张因刚受到蒋介石的责
骂,正在为上海肇事的宪兵抵赖,说是警察先开枪,宪兵有几个人被打伤。张见后
这样质问,怀疑唐向蒋介石告了他的状,立刻冒起火来,气沖沖地指着唐的鼻子说:
"你不要乱说,究竟谁先开的枪你弄清楚没有?"唐一向有涵养,对这种突如其来
的责难,总是一笑置之,连忙把话扯开,又经在旁的人劝说,两人都走了。唐回到
办公室,立即叫人打电话到上海催李哲赶快查明究竟据实上报。
此案虽经调处,但双方仍各执一词,都向蒋介石告状,请求严惩对方。蒋介石
大发脾气,把唐纵和国防部次长秦德纯叫去大骂一顿,责令他们两人迅即查个水落
石出。唐奉令后,又认为是件大伤脑筋的事。第二天,唐去到上海亲自进行调查。
他除了听取上海警察局长俞叔平的报告外,还把保密局上海站长刘芳雄。上海市政
府调查室主任王新衡、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陶一珊以及在警察局工作的军统特务张
师、杜醇、冯文尧、宋廷均等找去研究,并从各方搜集材料。唐在上海搞了一个星
期左右,总算把事情真象弄明白,确定是宪兵先开枪打死了警察,警察才进行还击。
秦德纯调查的结果,也和唐所查得的情况差不多。他们研究了以后,决定把几
个首先开枪的宪兵带到南京交国防部军法局去审讯。那天,我恰好和唐同车从上海
回南京,他在谈到这个案件时,一直担心要和张镇闹翻脸,因张在蒋介石面前始终
不承认宪兵是先开枪的。我在和他谈话中,藉机建议把宪兵和警察的职权明确划分,
以免日后再发生类似问题。他连连点头,说他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南京军法局将解到的六七个宪兵,经过一两个月的审讯,才决定把首先开枪打
死警察的宪兵罗国新予以枪决,其余的几个分别判处徒刑。这场宪警血战案虽然是
警察方面得到胜利,张镇却将唐纵当作仇人。原来,张被蒋介石狠狠地骂了几次,
把怨气都怪到唐的身上,两个人弄得好久都不讲话。唐虽竭力避免闹人事摩擦,结
果却没法避免。有一天,唐到保密局和毛人风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感嘆地说:"过
去总认为戴先生爱和人闹意气,弄得各方面印象不好。今天才感到负起责任以后,
这些事总是无法避免得了的。"毛人风等他一走,便幸灾乐祸地对我们几个处长说:
"唐先生过去一直说别人不会处好人事关系,今天轮到自己头上才懂得这种困难。
不像他在侍从室那样不与别人直接接触,与人没有冲突,什么事都好办。"
经过这次宪警大纠纷,在唐的建议下,反动政府才正式颁布"宪警职权调整办
法",明确规定一般性的治安问题由警察处理,只有军人违反治安的案子才由宪兵
处理。军民之间有纠纷,军人交宪兵,老百姓交警察处理。这样,过去宪兵驻在哪
里便和哪里的警察争权夺利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
第三件使唐大伤脑筋的事是警保合一的问题。他虽处心积虑地想把警察和保安
团队一起抓到手中,成为蒋管区后方镇压人民的强大力量,以博取蒋介石对他进一
步的重用。但实际上却困难重重,经常使他感到头痛。
一九四七年三月前后,国民政府正式通过法令,改组各省警务处,与各省保安
处合併而成立警保处,但一直到一九四九年全国解放为止,唐的这一如意算盘始终
没有实现,虽然他以警察总署长兼保安局长身份来执行这一改组任务,但仍旧行不
通。各省主席表面同意而暗中反对。他们採取拖延对付的办法,迟迟不肯将两处合
并,把保安处实权仍抓在手中。这是因为各省主席都把这些保安团看成是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