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冰舞自由舞的比拼，但杨栢安被总教练叫去谈话，并没有去现场观赛。


    谈话的内容也很简单，有关之前她因为白露的升组问题和集训队教练组产生的争论和矛盾。现在世锦赛都结束了，肯定是要予以批评教育。


    杨栢安知道这事儿确实是自己理亏，所以也是态度很好地接受了教练组以及领队的批评教育……的一部分。


    她承认作为选手因为个人原因出言顶撞教练组是一个错误行为，但杨栢安依旧坚持她的观点。


    她认为白露既然北奥周期适龄就应该参与到竞争之中，无论资历，也无论她能不能发挥好。


    “2017年，15岁的扎吉托娃升组，她也是五月出生的。那个时候哪怕梅娃已经对于那一枚金牌触之可及，图特贝丽泽教练都让她升组了，为的就是让选手能够公平竞争。同样，今年15岁的瓦利耶娃也会升组，即使她的师姐们也有非常耀眼的成就。”杨栢安的声音和平常没有差别，“作为一名运动员，我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白露不可以？”


    “赵教练，申教练，还有唐领队，我相信你们都知道我们的职业巅峰期有多么短暂，我希望……” “够了！之前吵过一次你还不长记性是不是，非要给你禁赛才老实吗？”


    “上面不给过，我有什么办法？”


    “老赵，你也别激动，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啊。”领队出来劝架，“小杨啊，你也少说两句，你赵教练和申教练都不容易。”


    “既然都是运动员，那你也应该知道，白露升组之后，你能保证她有一个好成绩吗？不能，对吧？退一万步说，她成绩比你都要好，那又怎么办？”


    “之前你提到梅德韦杰娃和扎吉托娃，那她们最后怎么样了呢？不是掰得彻底吗？都说巅峰期短，你看你这四年不也挺过来了吗？白露年纪还小……”


    杨栢安听着只想笑。


    于是她最后一次表达了她的观点。


    “领队，您说的没错。但我想为白露争取升组，只是因为年龄合适而已，无关明年到底有什么大赛，也无关之后的未来，我只是基于事实给出了合理的建议。”


    “至于能不能超过我……成绩从来不是被让出来的，金牌也不是。”


    可以想象，因为这几句话，杨栢安被教育的时间成倍增长。


    在被灌完一脑子的鸡汤之后，冰舞的比赛结都快结束了。杨栢安回到自己的房间，脑袋昏昏沉沉的，干脆躺下休息。


    杨栢安从来不觉得小队员和大队员竞争有什么不对，因为从小她就是这么长大的。从跟着陈妈一个人练到进入省队，再到玉成，环境都是这样的。


    竞技体育，强者为王，冠军从来不会被人让出来。


    但很可惜总有些领导不懂。


    玉成的一批人都为白露不平，陈逢那边还在尽力争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相比之下，当事人自己倒是看得很开。


    “反正我现在的水平也不算稳定，晚一些升组也好。”白露是这么说的，“反正还有安安姐在呢，奥运又不怕。”


    眯了一会儿打开直播，冰舞比赛已经结束。杨栢安索性打开微信骚扰王叔和玥姐大柳，也刷了刷新闻，很快就找到了有关王柳的报道。


    自由舞108.93，总分182.9，刷新了个人最佳，位列第十三，为中国队赢下一个名额，避免了吃东道主低保的尴尬场景。


    至此，2021年的世锦赛也算是告一段落。无论是悲伤还是欢笑，无论泪水还是呐喊，都结束了，都已经成为历史。


    表演滑以及其彩排都安排在了3月29号，对于紧绷了四五天的选手们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放松机会。作为女单金牌得主，杨栢安自然也受邀参加，并且排在了下半场倒数第三个出场，隋文静韩聪以及彭程金杨也收到了出席邀请。


    不过因为伤病的问题，葱桶没参加。


    参加表演滑的不少选手杨栢安都较为熟悉，哪怕不是一个项目、不是一个国家，也会在很多次比赛后的表演滑或者合照时熟悉起来，属于见到会面带微笑地打个招呼，夸夸服装或者赞美动作技术的程度。


    比如现在杨栢安正在和来自日本的双人滑小将三浦璃来合影，并且被夸奖了“你的节目很美”，陈楷雯也和冰舞冠军选手斯尼金娜\/卡特萨拉波夫聊天。


    一片祥和安乐的景象。


    这次杨栢安准备的表演滑曲目是她青少年组某个赛季的短节目，节选自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考斯滕是仙气飘飘的喇叭袖，缀着长长短短的飘带。整套衣服运用了很多朦胧的纱制材料，也很特殊。一两层交叠是冷白的颜色，重叠的层数多起来，就会随着光线的折射变化呈现出金属色泽般的冰蓝。


    远远看上去，就仿佛月光在上面流淌。


    嗯，这一套其实是杨栢安短节目《secret garden》的备用服装，袖子上长短不一的丝带是可拆卸的。


    杨栢安也是出发之前从滑过的节目里，挑了一个和这套服装适配的音乐。


    表演滑没什么压力，杨栢安自己就能在那套久远的短节目的基础上编一个挺好看的出来。


    燕巡，加！躬身转，加！华丽的步法，加！优美的芭蕾舞步，加！四周跳加……了会被制裁。


    所以最后杨栢安加入了她最喜欢也是跳的最舒服的跳跃——两周半。


    总之表演滑彩排的时候，杨栢安这三分多钟滑下来是一点都不轻松，还直接给场边的陈楷雯整不会了。


    “所以你说的‘加了2a’是指加了一串吗？”陈楷雯有些无语。“那不然呢！”杨栢安理直气壮。


    两周半接两周半接两周半接两周半接两周半，一共五个两周半。关键这人做的不仅轻松还合乐，还有没有天理了？


    有没有天理不知道，但看着杨栢安的动作，陈楷雯觉得果然牛顿还是偏心的。


    除了中国队的两位哥哥姐姐在场边赞叹之外，就连在布莱恩旁边等待群舞彩排的羽生和梨花都给杨栢安这一串连续跳在鼓掌，范围辐射得不小。


    “安真是……嗯，jump killer。”羽生从记忆里翻出这么个词，“她的跳跃很好看。” “那当然。”布莱恩笑得红光满面，和羽生一起看向场中的人，“她很厉害，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