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打造的沙漠方舟在强行军一阵子以后已经瓦解，秦瑶也无法同时维持对那么多人的掌控，许多人这才缓缓回过意识，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看着这片荒凉的世界。


    几万人聚集在一起，疼痛的叫声，悲伤的哭泣声，绝望的情绪在不断的迷茫。而身为黄金城的城主，所有人的上级，何欢却没有安慰这些死里逃生的人。只是站在废墟的最高点，遥遥的望着黄金城的方向。


    距离太远了，远到天际线和地平线足以把一切吞噬，吞噬到什么都没留下。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严琦丽。”


    “那么，严琦丽。”


    何欢转过头看向严琦丽，当年他们聚集在一起研究启示的时候发生过不少事情，有冲突也有合作，有对未来的畅想。但此时此刻，他只能说道：“奢靡这一脉错了。”


    灰烬山各个启示虽然最初是聚在一起研究的，但因为启示的不同很快就产生了分歧，大家四分五裂，都认为自己所行的道路是正确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是错误的。


    黄金方舟的计划不可行，奢靡已经输了，输到一无所有。何欢已经不再是代行者，仅仅变成一个普通的奢靡启示者。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天空上中再也不会回应别人奢靡祈愿的存在了。


    奢靡死了。


    “听到你这么高傲的人认输，我现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严琦丽坐了下来，后面，秦瑶、魏宪、叶诗韵三人也走了过来。


    对于他们而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些迷茫。


    “奢靡从最开始就没准备和黑日进行正面斗争。”何欢这回没避其他人，奢靡都已经没了，他也不需要再为计划保密，他当着几人的面直接说最初的愿望，道：“建造一座奢华无比的黄金城，让人们心中的奢靡之愿成为源源不断的能量，赌场营造的贪婪，美食打造的满足，各种娱乐设施、各种服务完全都是为了满足人们的愿望，当安逸感满足感诞生的时候，黄金城也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


    “在合适的契机下，奢靡会正式的降临，和黄金城融为一体。届时不论是上天入地，黄金城可以自由的出现在任何的地方，如果人们还存在着，那黄金城都是神奇之地梦想之地。如果其余人类灭亡，我们也会在黄金城的庇护下，化作人类最后的乐园。”


    这才是黄金城建立的初衷。所以当秦瑶想让黄金城加入新建立的国度联盟时，何欢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自始至终都避免冲突。哪怕此前有黑日怪兽接近，他们也选择用巧妙的飞猪来引走黑日怪兽。不发生正面冲突。


    “我想过计划失败的可能性，但我没想过，这个时候会来的那么早。现在才是黄金城运作的第二天！”


    他不明白。


    “奢靡小瞧了黑日。”这个问题愉悦已经和严琦丽解释过了，她说道：“祂虽然无法读取我们每个人内心的想法。但祂掌控着时间和命运，也许祂能看到未来吧，当黄金城开始运作，关键变革点出现，黑日就会知道。所以，库伊拉才会到来，奢靡才会陨落。”


    她和何欢只是想感慨黑日的无可奈何，但这在其他三人耳朵里听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某种意义上，黑日所掌控的能力，和沈玉的有些相似。


    “奢靡陨落了？”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出来，魏宪开口问道：“刚才那个流星，就是奢靡？”


    “没错。”何欢说道：“已经陨落了。”


    “启示居然会死吗？”第三申城市对启示的研究并不算多，某种意义上，第三申城市更相信自己掌握的，一直努力提升全民的力量，而不是倾尽资源打造一个无敌的启示者。叶诗韵对这方面了解很少，她忍不住问道：“那不是和黑日同在的存在吗？”


    “准确来说……启示对黑日而言是病毒的东西。你平时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多少病毒吧？但当身体不适的时候，就会出现防御反应，比如发烧。”何欢向着他们解释道：“目的还是为了杀死病毒。黑日对启示大部分时候都是无视的，因为启示不算生物。但如果越界了，黑日就会触发防御。”


    魏宪知道的多一点，点头附和道：“就像我们崇高之躯，如果启示长时间传输力量，会引起黑日的反弹被迫中止。代行者也一样，想直接借用启示的力量，往往启示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解释完了以后看向严琦丽。


    刚才他们逃离时那种力量，绝对不是严琦丽自己的。


    “没错没错，愉悦那糟老头子得睡一个月了。当然，以他的性格，大概两个礼拜不冒泡，剩下半个月还会暗中偷窥。”


    “崇高短时间也不会回应了。我尝试过了，沈哥一开崇高之躯，所有崇高启示者都得被迫掉线一阵子。”魏宪解释了之后，叶诗韵算是懂了一点了，她接着问道：“那后面那个流星是什么？”


    “奢靡的残骸。你也可以理解为一块巨大的晶体矿。”


    “那库伊拉是想抢那个东西吧？如果我们也把他抢过来，是不是有可能复活一个启示？”叶诗韵好奇的问着，这些事情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晚了。”


    严琦丽说道：“就是为了防止我们接触到那些东西，库伊拉才会在那里守着的。现在奢靡的残骸，大概已经变成一头全新的黑日怪兽了吧。”


    “哈？”


    这回连何欢都惊讶了，这种事情他并不知晓。


    “你以为黑日怪兽都是哪来的？为什么都像是人类幻想中的生物？”严琦丽说道：“第一批降临的黑日怪兽，都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启示，诸如嶂，也许他可以叫做【勇武】，可以叫做【暴力】，但可惜的是，他们连启示之名都还没有凝结，就已经被黑日‘消毒’，化作毁灭人类的工具。”


    “那库伊拉呢！”


    叶诗韵急着问了一句。


    “有名的启示。也许她原本的名字叫做繁育，也许她的名字叫做……仁爱。”严琦丽念出来了一个令人心头都颤抖的名字，道：“谁知道呢？我太久没见仁爱那一脉的人了，仁爱启示者又越来越少——新时代的人根本不会觉醒仁爱。他到底是仁爱还是我未听说过的启示，都有可能。”


    “但毫无疑问，他一定是某位陨落的正牌启示。只有这类启示，才会具备些许的自我——和启示相关的自我。”


    “不可能是仁爱吧。”秦瑶也忍不住反驳，道：“如果是仁爱，他毁灭了琚先生所在第三申城市，那也太……”


    琚先生疑似仁爱的代行者啊！叶诗韵很想说这一点，但转念一想，后续好几年琚先生都没有出手了。


    “不太可能。”何欢在一旁开口道：“库伊拉是双生的并蒂莲，仁爱的形象也并非是双体，你别吓他们。”


    “嘻嘻，开开玩笑嘛。”


    对于库伊拉是不是仁爱，其实严琦丽也就是瞎说说的，没有具体的推测。她轻咳了一声，道：“所以，荒漠上或许又多了一头，很恐怖的黑日怪兽了。黑日怪兽也有三六九等，这位叶小姐应该很清楚吧。黑日怪兽之间的差距，比启示者之间的还要大。”


    “说起来，那位帅哥呢？我可是看到了他吃了奢靡残骸一口的。”


    严琦丽东张西望，那帅哥显然是杀不死的小强，库伊拉又没其他动静，大概率是他成功开溜了。


    “救人。撤离中出现了很多伤者，黄金城只有一位仁爱不够用。还有许多晶体病的人需要跟进。”


    沈玉刚回来，而回来以后毫不犹豫的就继续救人了。他们的房车里有电池，嗑饱了直接开干。魏宪指了指后面，道：“晚点再找他吧。何欢城主，我们过来是想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交通设备已经瘫痪了，昂贵的宝石已经全部焚烧殆尽。这几万人只能靠步行来行走，而且没有食物补给。虽然逃过了审判的恶魔，但死亡的阴影却依旧环绕。


    这么多人，只有南都之类的那种巨型地下城才能收容，但距离太远了，库伊拉虽然没有行动，但还有众砂之母之类的黑日怪兽就在这块土地的附近。一旦接触到，对普通人而言是灭顶之灾。


    讲难听点，启示者们可以跑，随便找个城市挂靠都可以过上好生活。但这里的普通人，没有生还可能了。


    “不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何欢说道：“最近的地下城在东边，但那是库伊拉的行动路线，也许在到达黄金城之前，库伊拉就顺手摧毁了几个地下城了。”


    “不过……”


    他望着那些人，看到沈玉忙碌的身影，说道：“我这个人是大少爷的命，没点人伺候不行，总得想办法救下来吧。”


    “我可以打造一个金字塔。”


    秦瑶说了一句，道：“但我无法解决食物、饮水问题。”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会让启示者出去搜寻可能的聚集地和地下城。”何欢现在也有些疲惫，内心还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