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音乐声高低不平,时而低沉暗哑,时而清扬高畅。
随着这一阵阵音乐声音的奏起,原本还在火油渠外徘徊不前的毒虫潮,再一次朝着火油渠疯狂的焚亡而去。
与此同时,那些从远处黑暗中爬出来的一群群鼍龙,也在跟随着音乐声奋力的朝着城门外爬来。
看着那些鼍龙拖着沉重的身子,碾压似的从那些毒虫潮上面走过,在它们路过的身后,都留下了长长的尸虫轨道。
守城兵首领刘大人此时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巴,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他踉跄着身子朝着身后退却了半步,脑子飞快运转,想的却是要抓紧派一部分人手带着城中百姓从西城门转移。
不等刘呈斌说话,一直看着眼前一幕的老王爷重重的一掌拍在城墙上。
“来人,去把老夫的弓箭拿来!”
瑞亲王前半生一直在战场上拼杀,在残忍的尸山血海他都躺过。
区区鼍龙,还没被老王爷放在眼里。
若说真正让老王爷担忧的一点,那就是,这些鼍龙的数量多的有些吓人!
虽然不知道那些用音乐操控这些鼍龙和毒虫的家伙究竟是从何处找到这么多鼍龙的,但,身为一员猛将,老王爷的人生中,只有战死的魂,没有退缩的将。
小士兵很快将老王爷的弓箭拿来,瑞亲王拉开马步,亲自给身边所有的弓箭手示范。
“对于这种凶残的野兽,一定要直击要害。”
老王爷声音浑厚暗沉,在这漆黑的夜里,犹如暮鼓晨钟一般,敲击在每一位城防兵侍卫的心中。
“这鼍龙浑身皮甲坚硬,刀枪难破,但,只要射中它的眼睛,就能将其诛杀!”
伴随着老王爷的声音落下,一道蕴含着内力的箭矢,“咻——”的一声朝着城外飞去。
“噗嗤、”弓箭插入肉中的声音响起,走在最前面的那只鼍龙,左边的眼睛上直直的插入了一只箭。
箭矢的力道之大,竟将那只鼍龙半个身子定在了原地。
看着那只鼍龙庞大的身子,痛苦的在地上左右扭动,剧烈的扭动竟然将它身侧的两只鼍龙都给甩翻了身子。
可见这一箭射目,究竟有多疼了!
黑暗中的音乐声音明显一滞,想来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不过那声音很快又继续响起,甚至比之前更响了几分。
城墙上看着老王爷这一箭的成效,周围刚刚还低迷的气氛立刻就又活了起来。
刘呈斌见状,直接一鼓作气,大声吼道。
“所有弓箭手上前,目标,鼍龙之睛!”
“是!”
令声落下,弓箭手一个个热血沸腾,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学着刚刚老王爷的样子,瞄准城墙外的鼍龙射箭。
虽然这些弓箭手没有老王爷那般深厚的内力,但是准确度还是很高的,毕竟都是瑞亲王这十几年来亲自训练出来的。
有了老王爷这一箭的震慑,后面弓箭手们发挥的都很出色,短时间内确实顶住了不让这些鼍龙越过护城河的危机。
只是这危机,也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有了之前的毒虫潮在前面做铺垫,加上鼍龙本就身形庞大。
虽然它们本身很畏惧火源,但是在音乐的操控下,这些鼍龙就像那些毒虫一样,不畏生死的迈进了火油渠中,然后又一身火焰的从火油渠中爬出。
看着越来越多鼍龙爬到护城河中,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开始慌了。
“王,王爷,咱们,咱们快点撤吧、”
刘呈斌看着城门外,已经有好几只鼍龙活着来到城门前,正在用那烧的崎岖不平的庞大身躯,使劲的撞击城门。
瑞亲王看着城外的一切,苍老的容颜上,尽是凄然。
难道,真的要放弃整座樊城?
就这样,带着百姓从西城门落荒而逃?!
老王爷心底纠结万分,终是一声长叹。
“小刘啊,你去钦点人手,派出一部分人去城中通知百姓,简单收拾一点随身的细软去西城门,离开。”
刘呈斌领命点头,“是,王爷。”
说着,他就上前一步要去扶着瑞亲王一起下城楼。
瑞亲王冲他摆了摆手,“留下一队人手跟本王一起在这里守着,其余的人,全部离开城中。”
城墙上,随风飘忽的火把旁,老王爷整张脸都在火光的呼应下,忽明忽暗。
让一旁的人看不清他面上的哀怅。
刘呈斌闻言心下大惊,他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趔趄了半步。
接着,“砰”的一声跪在老王爷身前,戚然道,“王爷,属下不走,属下誓与王爷同进退,共生死。”
他的话音落下,四周所有守城兵齐齐跪下,齐齐怒吼。
“属下誓死守卫樊城,与王爷同生死,共进退!”
“同生死,共进退!”
怒吼声越来越响,惊的城中百姓家中,陆陆续续亮起了火光。
此时,所有人都从梦中醒来,举着火把来到了大街上。
城墙外的事情百姓们看不到,但是城墙上的声音,却是振聋发聩,声声入耳。
就在所有百姓都做好了守护家园视死如归的准备朝着城门口汇集时,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扑簌簌”的拍打声。
那些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所有人都好奇的举着火把,仰起头朝着空中望去。
只一瞬间,刚刚还有点皎洁月光的天空,此刻就被不知名的大鸟全部遮掩。
整个樊城上空,无一处青光,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幕布。
“这,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人群里,有人惊呼。
“这么大的鸟,不会,不会也是和外面那些毒虫是一伙的吧?!”
此话一出,街道上的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天哪,天要亡我樊城啊!
有的老百姓忍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抱头蹲下就是嚎啕大哭。
都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那是因为事情不在自己身上,可若是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没有什么悲喜不相通的了。
人群里一开始还只是一两个人哀嚎,很快,悲苦的哀伤就感染了整条街道。
“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有,我儿子今年才七岁,我都还没有抱上孙子,难道就要让我们老王家绝后了吗?”
“老天爷,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呜呜呜,我今年都二十有一了,连个媳妇都还没娶上,老天爷,你怎能如此待我?”
“是啊,我们樊城这些年没有做过任何天怒人怨的恶事,为何要遭此大难,让我们万劫不复啊,呜呜呜呜......”
“......”
就在整条街都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中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上方的大鸟身上响起。
“上官世子,你们樊城的待客之道好生奇怪,竟然哭的如此大声。”
清脆的娃娃声音落下,街上的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仰着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使劲朝着上空望去。
只见空中一辆酷似“囚车”的马车上,一个脑袋拼命的从“皿”字型窗口探出头。
上官烨使劲将脑袋从窗口栅栏挤出,伸出手臂冲着下方的百姓拼命挥舞。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我上官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