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手扶着太阳穴转过头去,肩膀微微颤着。
林冰洋知道文野心里难受,却不知道他已经难受成了这样,手在空中犹豫了几下,稍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谁也没说,只有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他妈哭了一宿,就为了程岁安挂了我电话,现在她的一句话就能把我弄得要死要活。」文野声音完全是哽咽的,一字一句全都不连贯,发音也模糊不清,林冰洋反应了好久才听得懂。
「我是不是生病了你说,程岁安是不是他妈给我下毒了,我是中毒了吧我。」
向来牙尖嘴利的林冰洋这时候竟也不太敢说话,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
他心里也感慨着,谁能想到以花心和玩咖出名的文二少爷,此时为着一个姑娘,毫无尊严的在人来人往的酒吧里泣不成声。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打死他他不会信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文野都不会定性,谁定性了文野也不会。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那你想过以后吗?」既然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想明白了:「陈媚那边你打算用季氏的势力比文氏退婚,这事那么容易办么?这是你哥上任之后的第一笔买卖,据我所知,之前因为那些个传闻,文修竹在文氏众董事面前的形象可并不那么完美啊,文夫人又那么重视他,就算有季云洲亲自出面,你觉得文夫人就会看在季云洲的面子上放你自由么?」
「这事,」文野狠狠吸了下鼻涕,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这事我跟我大哥谈过,他说问题应该不大,k集团这边也不是毫无缝隙可寻,至少他们在城北的那块地就是靠着大哥的关系才拿下来了,就算文氏不肯放人,陈媚那边也不敢怎么样。」
林冰洋点点头。
也是,文氏和季氏不相上下,却可以从陈媚那边下手。
他看着形象一塌糊涂的文野,心想这小子在感情这方面是个傻逼,到了正事儿上这脑瓜到底还是聪明。
「那之后呢,你想娶程岁安么?她可能进得了你们文家么?」林冰洋问。
文野皱着眉,很明显这也是他一直困扰的问题。
「这次就算你真的,老天爷赏你饭吃,让你小子享福了,真的追回了程岁安,你能把她怎么样呢,你能真的娶到她么?她进得了你们文氏的门么?难不成你还打算给她一个情人的身份么?」
「我现在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冰洋说:「我劝你把这些都想清楚,要不然最后伤的还是程岁安。」
文野对上林冰洋的眼睛,林冰洋朝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文野说:「我早就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他懒懒一笑:「反正我也不是亲生的,最有用的价值已经被他们榨取干净了,还不打算放我一条活路么?」
「这不是活不活路的问题,是关乎文夫人的脸面,你应该知道她有多么重视脸面。」
文野长指捏着酒杯,缓缓点了点头。
「至于程岁安那边……」林冰洋的眼珠转了转:「我倒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文野把耳朵凑过去,林冰洋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串。
文野若有所思:「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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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前一天找完陈媚,第二天文修竹就过来了,大老远坐飞机从上海那边赶过来的,给文野打电话让他亲自去接。
「怎么这么着急啊,我这边还开着会呢。」文野佯装不知。
「立刻过来,我现在就在机场。」文修竹的声音非常严肃,紧紧绷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似的。
「好,你等我一会儿。」
文野开车到机场,果然看到自家哥哥可怜兮兮的等在冷风中,虽然严冬已过,但是初春的平城还是泛着未褪尽的寒意,也不知文修竹等了多久,冻得脸都有点僵。
「怎么没提前给我打电话啊?」文野把文修竹接到车上,打开空调好一顿吹。
「走得急,买完机票没一会儿就要准备登机了。」
文野开着车,「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儿啊?不会是想我了吧?」
文修竹看着文野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表情更加严肃:「这话你也问得出?」
文野觉得奇怪得很:「这有什么问不出的呢,又不是什么坏话。」
文修竹:「我人还在上海,前几天刚见过面的陈总给我打电话,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事?」
文野看了眼后视镜,打了转向:「陈总,那肯定就是陈媚的事儿了。」
「呵,你还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陈总没什么别的本事,舔季氏倒是舔得一个顶俩,专靠联姻起家,正好遇上我们家,啪,一拍即合。」
「文野!」文修竹伪善的面具终于碎裂一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文野:「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用跟我搞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一套,那好,那我问你,」文修竹冷笑一声:「前些日子你晕倒在雪地里,突然发高烧,是怎么回事?你敢跟我解释解释么?」
林冰洋告诉过他,文野知道自己晕着的时候文修竹曾来过。
文野咬了咬后槽牙,没说话。
「文野,这些年,是不是随便你怎么玩儿?我是不是都没管过你?你说你想离开家,跟着季云洲出去打天下,好,我说服母亲了,后来你连晋城都不回了,自己到平城来开公司,好,我们也答允了,你看看你现在,你现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了!你让我们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