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的杀人动机就不必说了。沈氏也有动机,姚仵作做生意失败,俩孩子接着双双溺水而亡,生活痛苦而颠簸,他们夫妻甚至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了安平。这日子太难,便容易积怨深,会逼疯一个人。」
韩琦点点头应和。
「孔氏其实也有动机,他们一家在福田院时间最久,八年了,很可能因为她家男人没能耐,才会这么久了都没能成功搬离福田院。男人若不知道疼人,好吃好喝都不知道惦念着自己妻女一口。」
崔桃觉得,这孔氏的丈夫丁大郎说不定有不良嗜好。她正打算打发人去查,就听韩琦回答了。
「好酒,贪赌。」
崔桃审问尤氏等人的时候,韩琦一一翻看过目击者的证供。有的证词里侧面透露了些情况,比如『昨儿还和丁大郎喝酒』、『真想不到就这么死了,他前日赌钱还输给我十文钱没还呢』……
「咦?六郎厉害!」崔桃禁不住夸道。
「在你面前,我无大用。」
韩琦言外之意,一切都是崔桃在出力,他没帮什么忙。
「话可不能这么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当初若是换一位昏聩的推官来审我这案子,我说不定早就化成一具白骨了。若换做别的没有慧眼的推官,瞧不上我一个坐牢的女囚能干事儿,不给我查案的机会,那我也没机会立功,走出开封府大牢,更加没机会查清楚三年前的真相,一解这些年我所蒙受的冤屈。」
崔桃说完这些,特意踮脚凑到韩琦耳边纠正道:「六郎可有用啦!最厉害!」
韩琦嘴角笑意,便久久都止不住了。
他之幸,遇了珍宝。
随后,韩琦收到张昌送来的汴京那边送来的加急信,便先行回崔府去回信处置公务。
崔桃则一个人回了衙门。
着一袭白衣的莫追雨早已等候多时,他见崔桃回来了,不禁冷笑道:「白白花了三十桌钱,还进了衙门,今儿是我倒霉了。」
「是你倒霉,这件事教育你,出门在外莫多言,更不要乱招惹陌生人,否则很容易惹得一身骚。」崔桃告诉莫追雨可以回去了,他的嫌疑排除了。
「哟,你当我什么人了,随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莫追雨一脸不爽,大有要算帐不离开的意思。
「当你是案件相关的证人啊,不然呢,你以为我以为你是什么?狗么?」崔桃惊讶地眨一眨眼,气死人不偿命地问。
崔桃发展这个叫莫追雨的少年,还真是除了一身的干净,别无长处。
「你——」
「莫不是你真在自己心里想自己是狗?所谓被我拆穿了,才会急了急了急了………」崔桃嘴快地反问。
莫追雨气得瞪了崔桃两眼,转身拂袖而去。
崔桃撇了撇嘴,忍不住笑了两声。还是太年轻了,装逼装得不够老练,一击即破。
莫追雨回家就冲进莫追风的房间,浑身戾气地跟莫追风叫嚣:「大哥,我要杀了崔七娘!」
「不行。」莫追风斯文地回答道,眼睛都没转动一下,依旧专注欣赏桌上的字画。
「那我割了她的舌头,留她的命,却叫她干活着却说不出话来。」莫追雨想想便觉得爽,嘴角荡漾气笑容来。
「本来可行,但现在不行了。」
「为何?」莫追雨脸色立刻垮下来,不解地问。
「少主刚夸过她声音好听。」
第71章
莫追雨诧异问:「少主竟已经见过她了?」
「碰巧。」
莫追风让莫追雨别多管闲事,专注处理地臧阁的后续事宜。
「若有差池,少主追责下来,我也保不了你。苏玉婉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没看着!偏我那天有事,错过了朝露昙花之美。」莫追雨遗憾不已,便跟莫追风摆了摆手,这便告辞去了。
春丽随后被带进屋内。
「给先生见礼!」春丽恭敬地给莫追风行礼之后,便对莫追风解释道,「我这次来是奉韩谏议之命,将韩二郎带回汴京。」
「阁主死了,娇姑也死了。」
清福寺的事情并未外传,春丽刚来安平,更不晓得这边的情况。
「什么!」春丽惊得晃动身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莫追风见春丽这般,倒不禁佩服起崔桃来,能逃得过娇姑和苏玉婉控制的女子可不多,如今她还算是反杀回来了,倒是稀罕。
春丽情绪稍缓和了片刻之后,便语调带着恨意地问莫追风,是谁杀了苏玉婉。
「韩二郎。」
「怎么会是她……」春丽吃惊不已,面色犹疑。
莫追风依旧貌状斯文,一双眼乍然却充满杀气,「可还想为你效忠的阁主报仇?」
春丽低下头:「我——」
「当然这韩二郎也是为了护着别人,才不得不将刀插向自己的亲生母亲。民间有句话说的好『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你敬慕的韩二郎,还没娶媳妇就先忘了娘了。」莫追风唏嘘嘆道。
春柳恨恨咬牙:「原来都是崔七娘的挑唆!」
「听说娇姑也是因她的审问,才被迫自尽而亡。」莫追风又嘆了口气,「朝廷定然不会放过地臧阁,你们散了吧,此后你好生料理好你自己的日子便罢。」
「先生打算让我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地臧阁?那可是苏阁主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地方!当年她仗义疏财,救了我们这些陷于苦难中的女子,便是希望大家拧成一股绳,为了有朝一日,这天下出身卑贱的女子,不再任人揉捏,不再孤零柔弱地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