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个活物来!」
「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找活物?」王四娘忽然想起院中央摆着两缸鱼,「那两缸鱼算么?」
萍儿二话不说,端着那半碗茶直接倒进了鱼缸里,片刻的功夫,便见缸内的鱼都翻肚子飘了上来。
王四娘大惊,「有有有……毒?」
萍儿脸色白了,说出自己的推断:「茶水里有毒,后窗开着,窗台上有踩踏过的痕迹……会不会有人发现了崔娘子的身份,趁机毒死了崔娘子,又把崔娘子的尸体——」
「不可能!崔娘子那么机灵,上次使团的案子她假死装得那么像,应对得那么好,这次肯定也没事。」
「说不准用假身份藏匿的时候,容易认为自己安全无虞,便疏于防备。再说谁能料到在韩推官的住处,会出这种事?」萍儿反问王四娘。
王四娘张了张嘴,随即一脚踹在萍儿屁股上,「我看你是不盼着崔娘子好了!」
萍儿惊叫一声,含泪委屈地解释道:「我只是把最坏的情况估计一下,才能逼着大家想更好的办法去救。不然都想着崔娘子聪明肯定没事儿,我们懈怠了,那崔娘子要真有事了可怎么办!」
王四娘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忙给萍儿赔罪,让她踹自己十脚。
俩人的吵闹声惊动了其他人,萍儿打发王四娘去应对,她则顺着后窗的痕迹先去找人。
好在韩府的人都认识王四娘,听了王四娘蹩脚的解释后,也没有深究,并且还告诉了王四娘韩琦的去向。
王四娘跟家僕一起急匆匆赶到八仙楼寻韩琦,却被告知人根本不在这。这下她不知去哪儿找人了,若在以前还可以报官,请求开封府动用军巡铺的力量,必然很快就能寻到。但现在崔桃处在假死状况中,她失踪的事儿还不好随便透露给外人。王四娘只得分散仅有的几名家僕,挨个酒楼询问。
……
广贤楼外,女子相扑正打斗得激烈,引发台下一阵阵叫好。
「稚圭此去泉州立了大功,我还未正式道贺。」
赵宗清举杯敬韩琦。
韩琦举杯回敬,正当他要饮酒时,张昌上前劝止。
「瞧我倒忘了,你身有余毒未清,不能饮酒。」赵宗清吩咐随从去换果汤来。
「来这之前刚喝一碗解毒汤。」韩琦言下之意,此刻他什么水都喝不下了。
赵宗清笑道:「这广贤楼的荔枝膏水最是一绝,稚圭真不尝尝看?」
「早尝过,没什么稀罕。」
「瞧我倒忘了,你在京也有几年了,早该尝过了。倒是我总在外头呆着,这次回来了觉得什么都新鲜呢。」
赵宗清说罢,就转眸看向擂台上正打得火热的两名女子,不禁发出感慨。
「一个似豺狼,一个似虎豹,却不知豺狼赢还是虎豹赢?」
韩琦漫不经地望窗外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擂台上对打的两名女子分别穿着青、白衣,看起来旗鼓相当。但下一刻,青衣突然下扑猛冲,想打白衣个措手不及,却不料白衣早有防备,灵活侧身躲过之后,从后方扑倒青衣,将青衣头朝下撂倒,以致青衣被重重狠摔,再也翻不了身。
赵宗清哼笑一声。
「这世道宁可装傻,也不要自作聪明。否则,扰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赵宗清随即笑问韩琦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琦笑着应是。
赵宗清闻言后,眼中笑意更深。
片刻后,韩琦便寻了藉口跟赵宗清道别。今天赵宗清的表现有些奇怪,他本以为赵宗清这次邀请他来,会说一些不一样的话,比上次的程度更深。但赵宗清这次好像只是单纯为他庆贺一般,不过倒是有两句似乎在点他自作聪明。
出了广贤楼后,韩琦二话不说策马回府。还不及他询问有何异常,就见萍王四娘冲过来,心下料到出事了。
从王四娘口中听到『崔娘子』三各自,韩琦乍然感觉心被瞬间掏空了,又撕扯他的魂魄,他有几分恍惚,但理智告诉他还不能冲动,更不能多想,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做到及时应对,尽己所能,避免一切轻忽。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王四娘在韩琦勘察现场的时候,急得在屋中央转圈。
韩琦一一查看过王四娘所述的地方之后,站在北窗边,环顾屋里的其它地方,惯例检查有没有遗漏的线索。当目光落在床上铺开的被子时,韩琦发现摆放了两个枕头。崔桃一个人在这住,为了便于身份保密,没有丫鬟贴身伺候她,也无朋友陪她,何必用两个枕头?
韩琦便去翻动枕头,在枕头下找到一张对摺的纸。上面写着一首情诗,作得实在是不怎么样,韩琦不禁看了两遍。
「蒙冤送公堂,汴京春生寒。
含泪见府官,失忆综错难。
暗日改天明,此情志不迁。」
韩琦从内间踱步出来的时候,王四娘马上问韩琦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又或者事情不是她和萍儿多想了。
「会不会崔娘子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外出而已?」
韩琦看向王四娘,「萍儿的推断符合现场的情况。」
王四娘惊得连退两步。
这时,萍儿气喘吁吁跑进屋:「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痕迹!宅子外的街道都铺着石板,人走在上面不留一点痕迹,再说就算留了,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一样追踪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