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梁策会时常透过后视镜观察后排的龙娅和田馨。田馨靠在龙娅的肩上迷迷糊糊的,口中时常还会念念有词,而龙娅则是宠溺地拍着她,安抚着她,时不时也会伸出手帮她捋顺耳边凌乱蓬松的碎发。
“姐姐。”开口时,梁策的眼睛紧盯着后视镜,正好撞上了闻言对他投去关注的龙娅的目光。
“专心看路,小心驾驶。”后视镜中龙娅坚韧的目光似乎在表达主人的话容不得一丝忤逆。
梁策果断地闭上嘴,收回自己打量着后排的目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路况。
而龙娅则是通过后视镜打量着认真开车的梁策。
龙娅心想:怎么办?田馨给自己搞了个难题,暂时是摆脱了难关,可一会儿怎么办?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啊?
龙娅无奈地看着枕着自己肩头呢喃着的田馨,真是拿她没办法。
梁策按照龙娅说的地址驾驶,车子停在田馨家楼下时,龙娅告诉梁策留在车里,而她则在按响了田馨家的门铃后,架着田馨往单元楼里走去。好在田馨家有电梯,不然龙娅怕是要陪田馨在楼道里过夜了。
“她是和你一起喝的吗?怎么喝了这么多?”田馨的母亲打开门,看见女儿醉醺醺的,一脸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又赶紧看了看龙娅的情况,确认龙娅还算清醒后,便回头冲着屋内喊道,“镇国!快出来,帮我把田田弄进去。”
“对,我们俩一起喝的,实在不好意思阿姨,不小心喝多了……”龙娅慌乱地和田馨的母亲解释着。
田馨是田家的独生女,一直被田家二老视若珍宝,田馨从小就乖巧懂事,怕是田家二老也没见过女儿喝成这副德行的时候。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你怎么来的?开车吗?喝酒可不能开车呀,很危险的!”田馨母亲打断龙娅的话,她虽然与龙娅见过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她知道,这是女儿最好的朋友,她相信女儿的眼光。说到底她也只是心疼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有需要靠酒精才能排解的压力。
“我朋友开车送我俩来的,他没喝酒,您放心。”龙娅歉意地描述着。
“田田,田田,快醒醒,到家了。”田馨的父亲从屋内走出来,把田馨从龙娅肩膀上拉开,一面试图唤醒田馨,一面转头望着龙娅,“你还好吗?你那个朋友可靠吗?用不用我们陪你?”
“不用,叔叔,我挺好的,我没喝多少。主要是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我把田馨带出去喝这么多,还这么晚才回来。但你们相信我,我和田馨是在我家里喝的,不是什么……”龙娅紧张地辩解着,她担心田馨的父亲会认为她带坏了田馨而责骂田馨。
“别想那么多,田田和你出去我们很放心的,”田镇国说完,看向自己的老婆,“你娟姨和我虽然见过你的次数不多,但是田田总和我们提起你。”
“对呀,田田经常说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听田田说她跟你说过她之前的情况,所以你肯定也知道我们其实特别担心她。但是后来有一天她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她每次再说工作很辛苦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说只要一想到单位还有你在,她就还能坚持下去。”李娟语气间尽是温柔地补充道,“那时候我们就一直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和你认识一下,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厉害,给我们家田田这么多力量。”
“可不是嘛,之前几次我们一想和你聊点什么,田田就打断我们,不让我们说话,但是我们一直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也很感谢你,让田田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好在这次田田喝醉了,没人拦着我们了,能多跟你说上几句话。”田镇国认可地点了点头,本来很严正的国字脸上满是慈祥。
“……”有人相信她,这句话对龙娅的重要性,大概只有田馨知道,一瞬间便湿润了眼睛,“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你看,这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田镇国把田馨往屋里扶,而李娟忙着给龙娅拿纸巾,乱作一团。
“镇国,我下楼送送娅娅……”
“阿姨,不用,我真的没事,您不用送我……”
“走吧,我送你。”李娟扶着龙娅,走进电梯。
“娅娅,阿姨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但是阿姨相信你也一定能挺过去的!”李娟温柔的双眼慈爱地望向龙娅,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继续说道,“就像田田因为有你陪着所以比从前快乐了许多,我相信你也会因为有田田在而获得力量的。”
“阿姨……”龙娅手里攥着李娟给她的纸巾,眼泪还在眼圈里打转。
“没事的,娅娅,”李娟拍了拍龙娅的肩膀,“你要加油啊!何况你除了田田,还有我和你叔叔,我们也和田田一样永远支持你!”
“谢谢阿姨。”龙娅看着站在身边的李娟,她特别想要伸手讨一个拥抱,她根本不知道被母亲拥入怀中是什么感觉,可这是田馨的母亲,不是她的母亲。
“傻孩子,感谢的话怎么能只用嘴说呢。”李娟踮着脚把龙娅揽入怀中,一只手轻轻地安抚着龙娅的背,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龙娅的发丝,“要像这样,才能传递到啊!谢谢你,娅娅,对于田田,还有你叔叔和我而言,你的存在意义重大。”
“谢谢你,阿姨。”龙娅紧紧地抱住李娟,眼泪从眼角滑落,脸几乎是埋在李娟的肩膀上。
“叮”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李娟轻拍龙娅的肩膀,“好了,别哭了啊。”
两人走出电梯,李娟又拿出临走时扯的几张纸巾,在龙娅的眼角擦了擦,还塞到龙娅手里几张,说道,“外面天气太冷了,这小脸要是冻伤了就不漂亮了,田田可得心疼死。”
“嘻……”龙娅被李娟的话逗笑了,咧着嘴,笑得很灿烂。
龙娅见李娟还要送自己出单元门连忙阻止着,“阿姨,你别出来了,外面冷。”
“那你回去路上千万小心哦!”李娟冲龙娅挥了挥手,还是有些不放心,但龙娅担心她送到门口会感冒。
“嗯,阿姨再见。”
龙娅和李娟分别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没有湿润或是泪痕才走出单元门。
“……”梁策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安静地坐在后座上,自上车起就没说一句话的龙娅,眼圈红红的,难道哭了?
因为什么?
梁策突然想起刚刚在家,龙娅见田馨酒杯掉在地上后,就立刻清醒地要送田馨回家,难道是……因为田馨喝多了所以被她的父母训斥了?
“姐姐……”梁策想要开口安慰龙娅,但刚开口便看见龙娅把头枕在座椅上闭上了眼。
显然,龙娅此时并不想和梁策聊天。
梁策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当车子在地库停稳时,龙娅睁开眼睛,打开车门,扶额站在车门边。
梁策下车,将车钥匙递给龙娅,却一把擒住龙娅的手。
“姐姐,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开车的?”龙娅尝试着往回抽了两次手臂,发现梁策并没有放手的打算后,便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抓着。
“一般男孩子不都是会在高考结束之后,就考驾照吗?”龙娅云淡风轻地说着。
事实上,她记得上一世的梁策曾提到过自己是在高考之后考的驾照。刚刚情急之下,龙娅只想着要安全地将田馨送回家,完全没考虑现在的自己该不该知道“梁策会开车”这件事。
“姐姐,你那时候的样子可不是询问,而是很确信我会开车。”龙娅的回答,在梁策听来是存在逻辑陷阱的,会不会开车和什么时间获得的驾照,是不一定相关的。
“你说这个?”虽然手腕被梁策箍住,但龙娅依旧很坦然地看着他,“田馨告诉我的啊,别忘了,你的简历可是她在管理。”
“……”梁策紧盯着眼前的龙娅,而龙娅也凛然地迎向他的目光,难辨真假。
“不回家吗?”龙娅偏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梁策放开自己的手腕。
梁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企图用另一只手臂挡住龙娅的行动,他一点点向龙娅逼近,龙娅则是不断地后退。
“喂!”就在龙娅因为距离太近感觉不舒服想要警告梁策时,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脊背并没有像预期那样撞在车门上,而是抵在了一片柔软温暖上,她回过头才发现梁策的手已经垫在自己的身后。
“姐姐。”梁策并没有因为龙娅的警告而停止靠近,反而缓慢地凑近龙娅的耳后。
龙娅对于梁策这种突如起来的侵略性地动作极为抵触,向另一侧偏过头,企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田馨那个问题的答案,姐姐不想知道吗?”梁策用极暧昧的语气凑近龙娅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想!”龙娅挣扎了一下,厉声道,“梁策,你快放开我。”
“怎么办呢,姐姐?”龙娅听出梁策语气中的为难,疑惑地看向他,只见梁策继续在她耳边说道,“这件事你必须得知道啊。我,确实对你图谋不轨。”
“梁策!”龙娅一脸厌恶地抡着手臂挣扎着,直到甩开梁策抓着自己的手,怒不可遏地说道,“请你清醒一点!”
龙娅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身后的梁策,头也不回地向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