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核要吐出来，”龙娅摊开手心，凑近秦怡蓁的嘴边，见秦怡蓁半天没有反应，不吐核也不张嘴，龙娅疑惑着，鼻腔里振动发声，“嗯？”


    “没有了。”秦怡蓁耷拉着眼角，拨浪鼓一样地摇头，眨巴着眼睛，小手附在自己的肚子上。


    龙娅收回手，从盘子里又拿了一块苹果，递到秦怡蓁面前，秦怡蓁连连摇头，“吃不下了，不吃了。”


    一直到盘子里最后一块苹果被吃掉，秦怡蓁都捧着肚子低着头，若有所思。


    原本打算准备送两个孩子直接回家的，架不住徐斌嚷着去超市买冰淇淋，龙娅便把秦怡蓁抱在怀里跟在梁策和徐斌身后。


    伏在龙娅肩膀上的秦怡蓁，一直觉得自己的肚子胀胀的，时不时伸出小手按两下，感觉肚子里面似乎硬硬的。


    龙娅感觉到秦怡蓁似乎总是扭来晃去有一些小动作，可当龙娅问及原因时，她又压低了帽子，摇头不说。


    在超市门口，梁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朝龙娅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跟在徐斌身后进了超市。


    再出现的时候，秦怡蓁并没有接梁策递过来的冰淇淋，这反常的举动让龙娅和梁策都感到意外。


    反复确认都被秦怡蓁拒绝了，龙娅便摇头示意梁策不必强求。


    回家的路上，龙娅抱着秦怡蓁走在前面，附在龙娅肩头的秦怡蓁抿着嘴唇，紧盯着梁策手中的冰淇淋。


    可直到将两个孩子送到家门口，两个孩子同龙娅和梁策一一道别，秦怡蓁都没有吃冰淇淋。


    分别时，龙娅看着秦怡蓁心事重重的模样，满是疑惑。


    难道是吃坏了肚子？龙娅怀着各种猜想往家走。


    临睡前，秦怡蓁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担忧，小阿姨家里的卫生间还是很老式的蹲便，她蹲在厕所旁，躬着身子，小小的一只，食指伸进嘴里，抠着舌头和喉咙，企图把咽进去的果核吐出来。


    但是反复几次，却只引得干呕连连，除了透明的汁液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甄乐听见声响，拉开虚掩着的卫生间的门，撞见秦怡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催吐模样，略显嫌弃，却又充满疑惑。


    秦怡蓁洗了洗手，又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脸上的痕迹，耷拉着脑袋离开卫生间，路过甄乐身边的时候，甄乐隐约察觉到秦怡蓁似乎有些古怪。


    其实甄乐一直觉得秦怡蓁很古怪，就比如她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总是愁眉苦脸。


    每天早上自己的儿子总是精力充沛地跟她撒娇，那小模样别提有多讨喜了！


    可是姐姐家这个孩子却从起床开始就愁眉苦脸的，她极讨厌秦怡蓁那副表情，她觉得秦怡蓁的每一个五官都在诉说着“你欠我很多钱”，让她极不舒服，这也是她经常一大早就会“教育”秦怡蓁的原因之一。


    每次甄乐质问秦怡蓁：“一脸讨债表情丧给谁看”或是“为什么一大早上就一脸活不起的模样”的时候，秦怡蓁都闭口不言。


    因为她也实在说不出自己的不开心是因为看见表哥有妈妈在身边，可以有任她撒娇的妈妈陪着他，照顾他。


    每每看见母慈子孝的一幕，她就会难过，会止不住的羡慕，会觉得生活对待弱小的她并不公平。


    可她不能说，最开始也许是因为怕寄人篱下的屋檐嫌弃她多事、不乖，再后来也许是因为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只是个需要妈妈照顾的孩子，倔强、嘴硬。


    徐斌和秦怡蓁并排走在小路上，突然徐斌加快脚步，把一旁吸着鼻子的秦怡蓁甩在身后。


    “鼻涕虫，你离我远一点！”徐斌说完掸了掸肩膀，转过身看着摇摇晃晃的秦怡蓁，“可别传染给我！”


    由于重感冒，秦怡蓁浑身使不上什么力气，头脑还胀得生疼。她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一只小手撑在额前，一只小手敲着脑袋。


    梁策从厨房端着刚刚煮好的杨枝甘露，放在餐桌上，而后走到大门口等待着两个迟迟未到的孩子。


    “咳咳……”秦怡蓁本就胀痛的脑袋被接连的咳嗽震得生疼，心里思量着：就连表哥和小阿姨都嫌弃自己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他们，那一向嫌弃自己脏兮兮的阿策哥哥会不会也嫌弃自己会携带病毒？


    “你快点走！我都要迟到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徐斌听见秦怡蓁咳嗽，回过头看她竟然慢悠悠地站在原地没往前挪动脚步。


    “你生病的时候比我还娇气呢……”秦怡蓁小声嘀咕着，似乎是用了全部力气在脚上，才勉强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梁策和龙娅所在的楼层时，梁策看见自己那顶帮着秦怡蓁遮挡伤痕的帽子扣在徐斌的头顶上，而秦怡蓁则两只手都在小脑袋瓜上，“一步歇三口气”的状态在后面跟着。


    “是脚疼了吗？”梁策大步向前迎向两个孩子，以为是秦怡蓁后脚跟上的创口牵动了她，可看秦怡蓁干燥的发丝，抽抽巴巴的嘴唇，粉得偏红的脸颊，突然担心是创口感染导致了发烧？


    “阿策哥哥，你离她远一点，她感冒了，小心她传染给你。”徐斌转过身看着梁策径直站定在秦怡蓁面前，叮嘱着。


    “阿策哥哥，我感冒了，你离我远一点。”秦怡蓁吸着鼻子，稍稍往旁边撤了一步，她不想传染给梁策，怕万一惹得梁策生气不见她了。


    梁策伸出右手，附上秦怡蓁的脑门，似乎有些发热，于是弯下腰，蹲下来，用右臂将秦怡蓁揽进怀里，站起来抱着她往屋里走。


    “阿策哥哥……”


    “别说话，趴好。”


    秦怡蓁本想双手用力支撑着梁策的肩膀，以此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免自己把感冒传染给梁策。


    可听了梁策的话，她只好乖乖地伏在梁策的肩头，滚烫的额头和脸颊随着梁策步伐的起伏，时不时蹭上他脖颈处的皮肤。


    路过徐斌身边的时候，梁策用另一只手随意提起帽檐，把帽子从徐斌的脑袋上扯下来，又似乎很随意地轻轻扣在趴在自己肩头的秦怡蓁的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