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策看着龙娅托到嘴边上奶白色羽毛的小鸡，设想了一下小鸡长成大公鸡的模样，不禁觉凉。
“姐姐。”秦怡蓁轻轻拉扯了一下龙娅的衣角，像是征求龙娅的建议，把小鸡放在低一点的位置，可以让自己看一看，摸一摸。
龙娅把小鸡放在了桌子上，又将手掌心里的米粒撒在了桌面上，小鸡在桌子上架着小翅膀一下一下地啄米粒，秦怡蓁小小的手护在桌边，生怕小鸡会不小心从桌边摔下去。
“蓁蓁，”龙娅看着秦怡蓁保护过度紧张兮兮的样子，抚摸着秦怡蓁的发丝，“你的小屁屁怎么样了，姐姐帮你看看用不用换药。”
龙娅的话引得秦怡蓁的小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扯着龙娅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奔着屋子走。
“蓁蓁放心，阿策哥哥会帮你看好鸡宝宝的。”龙娅看着秦怡蓁仿佛会被扭断的脖子。
“蓁蓁，姐姐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龙娅给趴在床上的秦怡蓁涂抹药膏，看着小女孩因为紧张和害羞而僵直的身体，一边棉签继续蘸取着药膏，一边轻声说，“其实阿策哥哥应该是有一点点怕鸡的。”
听了龙娅的话，秦怡蓁更是担心自己的鸡宝宝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倍受嫌弃。
“姐姐，我可以每天自己带着食物喂鸡宝宝的，但是我没有办法给鸡宝宝一个家。”秦怡蓁趴在床上，小手悄悄地抠着被子，有些为难的模样，就好像在思考关于人生的难题。
其实龙娅的处境一直都仅仅只是刚刚好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生计，本就无暇顾及周围人是否生活顺遂。
所以她虽然一直隐约察觉到秦怡蓁的身上可能正发生着什么对于孩童而言还不大能欣然承受的伤害。
但人心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与磐石无异，尤其是长久以来一直将复仇视为要务的龙娅。
说实在的，龙娅也很心疼一个半大的孩子，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在勉勉强强辨别色彩的年纪，就学会了清楚辨别他人的脸色。
可，也仅仅只是心疼，毕竟没有多管闲事的权利，也没有多管闲事的精力，更没有多管闲事的能力。
涂抹完药膏的龙娅，轻轻地捋顺着秦怡蓁发丝，小姑娘头发乱蓬蓬的，发丝纤细，显得发量不多，再加上天生发色偏黄，就显得仿佛是营养不良一样干燥枯黄。
“蓁蓁和爸爸妈妈分开，会不会很想家。”龙娅想到前几天来耍无赖的龙宇，有些出神，手上的动作虽然没有停下，但眼神却并无焦点，略显茫然地发问。
龙娅路过小区里烧烤店的时候，曾无意中听见烧烤店老板娘与客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秦怡蓁的家事。
据烧烤店一家人正巧住在甄乐家隔壁，酷夏炎热，邻里之间相互熟识，自然是少了一些避讳。
所以甄乐教训秦怡蓁的场景，烧烤店老板娘或多或少有所见闻，在与人攀谈之间还不忘表现出愤恨不平的模样。
毕竟是老旧小区，活动范围有限，再加上两家互为邻里，甄乐也就与烧烤店老板娘成为了不算朋友的朋友。
龙娅心里思量着：八成徐斌妈妈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那点儿家事，会被自己当成朋友的人拿出来当做嚼舌根的谈资。
“想，”秦怡蓁趴在床上，下巴垫在被子上，眼前的两只小手不断抠着指甲，“爸爸妈妈说，只要我乖乖听小阿姨的话，就会常来看我。”
“你说，甄乐也真下得去手，那小姑娘才那么大点，好像一拨弄就会摔一跟头，她咋还没轻没重往死里打。”
“可不是吗，就她那脾气谁受得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外甥女。”
“你说她咋那么狠呢，我看秦怡蓁挺听话的，安安静静地，还不闯祸，她咋总动手呢？”
“其实，甄乐她老公喜欢女孩，但她生了个儿子，老公对儿子不上心，刚好又赶上俩人感情基础不稳定离了婚，所以秦怡蓁寄住在她家，但凡过得舒服一点就好像是在提醒她们母子面对那个破碎的家。”
八卦的人们习惯把自家的家丑藏着掖着，却把别家的杂事撒着抛着。
“蓁蓁，会不会埋怨爸爸妈妈？”这话说出口的时候，龙娅的眼神飘忽，似乎是在想着别的什么事。
“不会哦，”秦怡蓁抠着手指，“如果没有我，爸爸妈妈就不会这么辛苦地赚钱了吧。”
龙娅察觉到街坊邻里口中乖巧听话的秦怡蓁，似乎看到了年幼的自己，顺着所有人的期许成长，却丢了自己。
“蓁蓁，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爸爸妈妈是心甘情愿把最好的都给你们的。”龙娅把趴在床上的秦怡蓁抱起来，让她站在床上，轻轻把站在床上仍然小小一只的小姑娘圈进怀里，轻轻抚顺着小姑娘的后背，像是在宠爱一只睡梦中的小猫。
“阿策哥哥，我来看鸡宝宝了！”伤势好转，腿脚灵便的秦怡蓁一路小跑，还没进门，就听见她奶声奶气地嚷嚷着。
“你再晚个几天，它估计要被饿死了。”梁策看着秦怡蓁一进屋子，就探着头四处找小鸡。
距离上一次秦怡蓁出现已经差不多两个星期了，龙娅看着许久未见的小姑娘，几乎都没来得及抬头看两人一眼，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小鸡。
梁策回望了一下身后的龙娅，此时的她似乎心情大好，嘴角上是宠溺的笑。
最终，秦怡蓁站在墙角，看着面前这个略显陌生的小鸡，表情难掩失望：“这是我的鸡宝宝吗？”
“是。”龙娅一边圈好徐斌的练习题范围，一边平静地注视着小丫头的下一步行为。
“它怎么一点也不可爱了呀！”秦怡蓁一只手指着墙角处受到惊吓而后退的小鸡，转过身皱着眉头噘着嘴，失望地吐槽着。
“……”梁策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抗议：拜托，鸡本来也不是可爱的生物，好吗？
“蓁蓁，喏。”龙娅把桌上的果盘，推到秦怡蓁面前，秦怡蓁比对了半天，从里面选择了一瓣相对小的橙子，礼貌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