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病房内,只开着昏黄的灯光。
祁眀星将将止住了泪水,双眼无神的盯着输液管,也可能是哭的时间有些久了,她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嘶哑:“哥,你说是不是我们今天就不该结婚啊?”
祁明朗乍听有些迷茫,等看清楚祁眀星脸上的悲伤才知道,她已经将祁父会出意外归结于自己结婚的问题上,他走近拉过女孩的手,道:“星星,别想太多,天灾人祸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个最先来临。”
“爸爸的车祸,是一场意外,目前的调查结果显示,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又赶上那个路口属于城乡结合的特殊地带,所以有一些商贩会钻空子过去。”
祁眀星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的问:“这些人不懂法吗?路口是随意摆东西卖东西的地方吗?还有那个司机,累了就去休息呀,疲劳驾驶最容易出事故了,他是不知道吗!”
这样咄咄逼人的祁眀星,是他从没见过的。
也是他曾想让她变成的样子,可但这一切初初显示的时候,他除去厌烦还有一丝难过,他很难分析自己现在的感情,也许是仙女降临人间,沾染了尘埃吧,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祁眀星见祁明朗呆愣的看着她不说话,咬了咬嘴唇,最后不死心的说:“明朗哥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本来那种地方就是令市政和人民都头疼的地方,没什么素质不说,还专门爱占小便宜,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本色,不说其他,就拿这次爸爸的事情来说,若是他们遵守应该遵守的交通规则和城管制度,也不至于在货车撞过来的时候,来不及躲避导致伤亡严重,顶多,顶多就是破坏了一些绿化和设施,我们完全可以赔偿,多于市价的一倍两倍赔偿。”
“星星的意思,是那些人天生卑贱吗?”祁明朗的声音有些模糊。
祁眀星想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解释道:“哥,你别多想,跟你没关系,我说的是那些没接受太多教育的人,一个国家之所以推行教育,必然是树德育人,如果缺少了这一环节,我们见到的大多粗鄙,很难沟通交流。就好比说,那个人疲劳驾驶,这应该是最基本的常识,但他却不管不顾的犯了,如果是你或者是爸爸,是我们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家里的司机他们都不会如此,他们会将这些刻在骨子里,去遵循,不仅是对别人负责,更是对自己负责。”
对上求认同的渴望眼光,祁明朗收回心神,道:“星星说的对,我只是没想到,一向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而已。教育的本身也是对人类的教化。读书而知礼,我这辈子组最庆幸的就是当初被带回祁家。”
祁眀星放松下来:“我刚才很害怕自己说错话,可我又觉得,咱们是一家人,应该真诚以待,尤其是夫妻间的信任很重要,我若是有话不敢说,有想法就憋着,那很可能我们就渐渐失去了同频率的心电感应,走向陌生,明朗哥哥,我不想这样。”
拍拍她的头,祁明朗一如既往的哄她:“我明白的,星星是善良的好姑娘。”
依偎在他胸口良久,祁眀星的眼泪没有征兆的流了出来:“哥,医生说妈妈是悲伤过昏过去了,已经这么晚了,她还没醒过来。”
“妈的打击有点儿大,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爸爸出车祸跟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网上现在已经爆发,媒体有意无意的话题度,为了播出热度,引着受众做一些引导猜测,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关闭手机,断了网络,好好跟妈一起陪着爸爸,我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爸一定是大难不死的。”
祁眀星仰起头,自他怀里去探的眼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会影响心情,然后在照顾爸妈的时候,控制不了表情。”祁明朗解释。
“那就按你说的办。”祁眀星顺从的点点头。
祁明朗又道:“明天交警配合着民警会再次过来,你跟妈有什么诉求和需要进一步了解的,就抓紧时间问清楚,要是害怕有遗漏,我明天让杨特助带着公司法务部门的几个人过来陪同,那个大货司机不能轻饶!”
“你明天不在医院吗?”祁眀星从来都是被保护的很好,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只听着祁明朗的安排里都是靠她自己跟手下的人去处理,一时间慌乱不已。
祁明朗说:“刚才手术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郝秘书的信息,明天九点要召开股东大会,不可缺席。爸爸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妈这边也还需要人找看,就说你吧,你一直以来都是单纯占有股份分红,没有进入过公司,深入决策,我分析,爸一倒下,什么宵小之辈都出来了,明天是场硬仗,我尚且不敢保证什么。星星,我会尽量守好公司,收好祁家的祁氏集团。”
祁眀星有些不明所以,问:“祁氏不就是我们的家的吗?难道会有人篡权吗!股东大会,他们不会是想趁着咱家主心骨不在,想要逼你?”
祁明朗庆幸她的脑子还不算太空,说:“这个说不好,今天祁氏股份大跌,直到晚上十二点,还在持续跌停,这样对整个集团很不利,为了稳住股市,也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几个股东会联手起来将我逼退,然后掌握大权。”
“那怎么办!祁氏不仅是爸爸妈妈的心血,也是咱们祁家的祖传产业,若是爸醒来知道祁氏易主,一定会被气死的!”祁眀星着急之下音量都没控制住。
祁明朗赶紧示意她,祁母还在休息,祁眀星才又压低声音道:“这群人没安好心!要是爸爸还好着,他们一定不敢这样放肆!”
祁明朗应和道:“是啊,爸爸大权在握,掌控全局,压制住了大家,可猛虎一旦倒地,多数都想翻身。”
祁眀星道:“哥,你明天放心大胆的去,我在医院照顾爸妈就好,你别操心了,我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祁明朗说:“我相信你。”
说完还对着她笑了笑,可笑容的苦涩那般分明。
祁眀星问他:“还有什么事儿吗?”
祁明朗道:“没什么,在想明天怎么说服股东们。”
祁眀星也低头思索,她并没有什么经验,但还是努力分忧着,因此皱紧了眉头。
半响,祁眀星突然一拍手,想到了办法:“哥,我突然想到了,股东大会之所以明天会开,是因为他们以为群龙无首。但事实不是这样啊,你还在公司啊,你是祁氏的总经理,还是爸的儿子,你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一群拿着股份的人可以比的。”
祁明朗说:“对,所以明天我会尽全力的去周旋,希望那些人并没将股权收购在一起,不然,话语权依然不是我此刻的身份可以占领的。”
祁眀星不以为意:“我有啊,我们现在是夫妻,我的股份自然也算是你的股份,我们两个人加起来,差不多有多少?还有,今天妈妈不是在婚宴上公开将她手上的股份给咱们了嘛,这样一来,咱们的筹码就更多了!哥,你算算,现在是不是够了?”
祁明朗夸她:“没想到星星对于公司的操作还是很有想法的,如此,我明天的胜算会大很多,不过,”
祁明朗为难的住了口。
见状,祁眀星赶紧问:“不过什么?怎么了?”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需要立马进行股份转移,但大晚上的也来不及了,明天又太早,根本来不及操作。。。”
祁眀星也着急了,说:“我现在给秦律师打电话,让他走特殊办理流程怎么样?”
祁明朗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也许可以?”
祁眀星一听有可能,立马准备打电话给秦律师。
躺在病床上装昏迷的祁母再也忍不住了,她假装刚刚醒过来,轻轻咳了几下。
祁眀星听到母亲的声音,赶忙趴过去观察祁母的状况:“妈,你感觉怎么样啊?”
祁母缓慢的睁开双眼,迷茫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这里是哪里啊?”边说边挣扎着要起身。
祁眀星连忙将她扶起说:“妈,那会儿在手术室外您晕倒了,医生说您这是悲伤过度,急火攻心,我们就将您先安排在医院休息了。”
祁明朗枕头靠在祁母的背后,又将病床设定为适合坐立的角度。
就站在一边不说话,静静看祁母表演。
祁母做起来后,对上女儿红肿的双眼,泪水也随之流出,她语带颤抖的问祁眀星:“星星,你爸爸,他,怎么样了?”
本来祁眀星被转移了注意力,暂时没有哭了,如今祁母醒来,眼泪自是跟着母亲的又流了出来,她委屈说:“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了,我跟哥哥透着玻璃看了看,没能进去看一眼,医生的意思是,撞伤情况太过严重,具体状况还要再看,给不了什么保障。”
祁母泪水流的更急了,她哭着捶打自己:“都怪我啊,要不是我嘴快没跟你爸商量好就将股份的事情说了出来,不然他也不用闹脾气自己开车离开,也就不用被那货车给撞了呀,都怪我,怪我啊~”
她这一哭诉,反倒提醒了祁眀星,她立马摇晃母亲,焦急的说:“妈,妈妈,先别哭啊,出大事儿了!”
祁母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祁明朗,然后状似惊慌的问:“什么大事!你爸他?”
“不是不是,不是爸爸,是公司。”祁眀星赶紧说清楚:“公司那边通知明朗哥哥明天九点要开股东大会,将原本属于咱们的控股权给夺过去,好像有几个大股东已经联合起来共同抵抗哥哥呢。”
祁母说:“消息准确嘛?”
祁明朗道:“千真万确,郝秘书发来的消息。”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到祁母跟前,让她看郝秘书的消息。
祁母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等祁明朗开口,祁眀星就开口:“妈,刚才那你还没醒的时候,我跟哥哥商量着将我们两个人的股份整合在一起,本来结婚了我们也不分彼此,股份的话自然是当作夫妻共同拥有,再说我本身也只是拿着干股,所以就让明朗哥哥全权接收,正好也能在明天的董事会上多一些把握,正准备跟秦律师联系您就醒来了,我现在得赶紧给他说了,不然真来不及了!”
祁眀星说着就要拿手机继续刚才的事情。
祁母略微抬手,将她拦住:“星星,这个股权转移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办好的,凌晨两点多你联系秦律师,且不说是否能接通电话,就是能不能赶在明天股东大会将事情办下来都是难说,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的。”
祁眀星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神的问:“那可怎么办啊,咱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祁家的心血拱手让给别人吗?”
祁母安抚道:“你也别着急,事情是急不来的,虽然我手里的股权是当众承诺赠与你们了,但也确实还在我能行使的范围以内,再加上我跟你爸的关系,他手里能调动的,亦是我可以调动的,就算是他们有人拿一些其他东西来压我,我也至少有一半的权力去支配,所以明天我决定亲临股东大会。”
祁眀星惊了,看向身后的祁明朗又看看自己的母亲:“那这样一来的话,您跟明朗哥哥的股份加起来是不是就能绝对控制住局面了?”
祁母跟祁明朗眼神交汇,点头道:“把握会比较大,应该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祁眀星担忧的问道:“那您的身体撑得住嘛?”
祁母坚定的开口:“星星,这个时候我个人的身体状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替你爸爸守好祁氏,守好咱们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