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第二十一章 丰碑之战八.光之永恒


    空间中裂口在倾倒出最后一滴暗质后关闭了。


    连同连接着暗族舰队的那些暗质流，也一并断开。


    12万艘墨星战舰和20万艘暗族舰队，几近全军覆灭，战舰的残骸围绕着墨星转动着。


    .


    塔尔号的残骸划破大气层，如一颗硕大的流星，坠向远方，坠入了暗质的汪洋。


    无声无息。


    暗质吞噬了墨星，也挽救了墨星上幸存的文明。


    .


    一艘人类导弹艇快速穿越遍布残骸的战场，消失在空中。


    菲尔和曼特在看到塔尔号残骸被暗质吞噬后，离开了墨星。


    他们捕捉到了不稳定的气态星体，5光分外那颗突然出现的新生的褐矮星。


    他们想试一试，用人类的办法点燃这颗失败的恒星。


    导弹艇出现在了褐矮星的轨道。


    12发a级核弹离开弹仓，拖着幽兰的尾焰扎进了褐矮星。


    曼特看着即时记录吞噬速度的光控电脑。


    探测卫星的信号每小时消失42个，这意味着吞噬速度已经达到了42光年每小时。


    “还有多久。”菲尔看着褐矮星。


    这个核炸恒星的方案是她提出的，没有任何理论依据，没有任何计算，只是单纯的想做。


    如果侥幸成功，导弹艇会被瞬间爆发的恒星热量熔成等离子态。


    如果不成功，或者她预料到大概率不会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


    看一看这个银河系边陲上最大的星体，不也是挺好的么。


    探测卫星还有338个，留给墨星，留给银河系文明每一个人的时间仅剩8小时。


    “八小时零八分钟。”曼特念出了屏幕上那个不断减少的绝望的数字。


    “挺吉利的数字。”菲尔看着褐矮星内部的微亮，“果然还是太弱小了么。”


    用a级核弹的爆炸企图点亮恒星，就如用几瓶水就想湿润整个沙漠那样不切实际。


    又12枚核弹飞出。


    曼特收起了电脑，屏幕上那些数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用手细细整理了许久未整理，如鸟巢般凌乱的头发。


    他有些后悔没在墨城找个好点的理发店设计一下发型。


    但是，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曼特将手伸进了口袋，触碰了那个他曾触碰过无数次，却始终没有勇气拿出的东西。


    .


    .


    阿兰被地灵族的卫兵们护送到了飘雪殿。


    萨娜也回到了飘雪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方正知道了源风初的意思，这个宇宙，只有他才能聚合所有星灵之石，而他此刻正在等待。


    带着落寞的萨娜回到了方正的身边，没有一句话，但眼神却始终期望着什么。


    方正看到了萨娜眼中的失落，以及那对光的渴望。


    “已经足够好了，萨娜。”方正将手摊向源风初，“我想，是时候了。”


    星灵重聚，始祖苏醒，光之永恒。


    萨娜跪在了地上，做出无比虔诚的姿态。


    随后起身扑向了方正。


    她爱这个人类的男子，可她却总是在寻找光的时候迷失自己。


    现在回想，所谓的光，却时刻在那里。


    方正坦然接受着萨娜的一切举动，这个在沉睡十万年后苏醒，带着光族的荣耀，带着复仇的使命。


    这个美丽的、执着的、坚强的，却又孤独的、无助的、普通的光族人。


    萨达希尔.阿瑞德.西斯塔娜。


    冰冷却带着炙热的吻。


    方正品尝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甜。


    如盛夏骄阳下，带着果香，伴着炎热的风，那进入口中沁人的葡萄。


    如织炎沙漠中，看到绿洲，拨开荆棘密草，那浸润身体清凉的甘泉。


    泪水划过脸颊，流入唇间。


    方正没有想到，光族人的泪水，是甜的。


    头发再次紧紧缠绕过来，那带有毒素的微麻的感觉，就如一杯容易让人醉倒的甜酒。


    让这一切就好像海市蜃楼一样梦幻。


    ……


    萨娜不舍的分开，她抓住自己那一头秀美的金色长发。


    手如光刃，轻易将其切断。


    “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光族，可以没有西斯塔娜，但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光。”


    长发随风飘向天空，渐渐没入黑暗。


    方正看着萨娜，他知道萨娜想要做什么，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可行。


    但他还是点点头。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光。


    萨娜伸出手指，将光之力汇聚成了原始的星光。


    星光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飘向了源风初，兀自围绕着旋转起来。


    失去所有光之力的萨娜以可见的速度衰老。


    萨娜不想方正看到自己的老态，她快速钻入了信仰者之铠。


    六片完美的光翼展开，如降临在人间的天使，洒下救赎之光。


    “愿光永伴。”


    信仰者之铠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墨星大气层，并在近轨道完成临界光速状态。


    冲向那颗失败的恒星。


    .


    .


    曼特终于鼓足勇气，掏出了那个东西。


    他轻轻将其捧在手中，单膝下跪，将其举向菲尔。


    那些早已想好的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在这个时候却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太晚。”曼特轻轻打开。


    那是一颗镶着名贵柯蓝水晶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


    菲尔转过身，她看到了那闪光的戒指，以及同样闪光的曼特的脸颊。


    她曾一次又一次在星空中迷茫过。


    她曾一次又一次在黑暗中绝望过。


    她曾追寻过那不切实际的，遥远的星星。


    却总忽略了，身边那个始终有一个持着火把的人。


    激动、感动、内疚，以及对这个世界所残存的所有的期望和爱，全都汇聚到晶莹的泪水中。


    .


    一道光，划过漆黑的深空，没入了褐矮星。


    引力的波动很快便被导弹艇捕捉到。


    此刻的褐矮星就如已死的病人，突然又恢复了心跳。


    那原始而又蓬勃的力量正一层一层突破阻碍，在星体内蔓延。


    飞艇仪器上异常的读数触发了警报，菲尔看了一眼前即将成为火球的褐矮星。


    她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这就是奇迹。


    这个宇宙总是充满着奇迹。


    菲尔接过了那个闪光的戒指，朝曼特点了点头。


    .


    恒星光穿透了黑暗，印着两个相拥的身影，洒向银河系边陲的每一个角落。


    永恒之光再次在宇宙亮起。


    炙热。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