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一周了,瓦伦蒂娜和尤莉叶已经在这个法军营地里待了蛮长的一段时间了。
瓦伦蒂娜已经大概摸清楚逃跑的路线了,法军的士兵对自己也挺敬重的,只要稍微利用一下自己跟尤莉叶就可以逃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这个普军士兵了,腿部的伤自然是没好的,怎么可能那么快好啊。
但是看他的体重大概也就六十多公斤,自己要背着逃跑问题也不大,瓦伦蒂娜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蛮有自信的。
有时候会有些法军士兵来询问那个普鲁士士兵,大概得内容也就是普鲁士是什么样子的,也是有法国人对普鲁士感兴趣的。
趁那名普军士兵独自一人的时候,瓦伦蒂娜走到他的身边,“我们两天之后就准备逃跑吧,不能在这里多待了。”
“逃?逃到哪里去?”
“当然是回普鲁士军营了,在这里待着有什么好处吗?我会负责把你背回去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是吗?下次跟他们见面就要厮杀了对吧?”那名普鲁士士兵看向了外头其乐融融的法军士兵。
他说,“以前我一直以为德意志地区以外的人都是敌人……只有杀光敌人我们才能幸福,实际相处过才发现,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德意志的外头也有好人存在。”
“好人吗?你说这话可真不太合适啊,总之你好好休息吧。”
瓦伦蒂娜趁着夜色,在大部分法军士兵休息的时候前往马厩,她想尝试着能不能偷一匹马走,如果能偷到的话就可以回去的更快了。
瓦伦蒂娜在最后一次检查逃跑路线后,准备回到病房里去,此时亨利上尉突然出现了。
“亨利上尉。”
“是伦娜吗?好巧啊,你是肚子饿了吗?”
瓦伦蒂娜一直觉得这个上尉没那么简单,今天晚上的事情的相遇真的只是凑巧吗?
亨利给瓦伦蒂娜倒了杯热水,又给她拿了两个面包。
“说起来,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好聊一下呢。”
“那亨利先生想聊些什么呢?”
“你是普军的医疗兵对吧?在法军的营地过得很不自在吧?”
“您早就发现了吗?”
亨利:“当然了,战场上有两个妇女,还有一个受伤的普军士兵,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啊?”
瓦伦蒂娜:“那你当时大可以让士兵把我们全杀了,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亨利笑着说道,“因为你是医疗兵,所以我选择饶你们一命,把你带回军营也是为了让你能够运用你的知识治疗我们的士兵,很合理对吧?”
“那么?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对吧?我按照你的要求,救了那些法军,你应该满意了吧?”
“我确实对你很满意,我一直都这么想着,如果你是法国的士兵就好了,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让你帮我救治法军士兵所以才放你一条活路的,但是到了后面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不应该死在这里,这样太可惜了。”亨利上尉笑着说道。
瓦伦蒂娜觉得他的笑脸很恐怖,那种感觉得到了证实,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就是不说,他的心这么大吗?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呢?”
“在这之前,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你认为这场战争是什么样的呢?或者说,这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吗?”
“对于法国来说,这场战争可以避免,但是对于普鲁士来说,这场仗又不得不打,这样的回答您满意吗?”
“你想说这场战争的责任都是法国的吗?”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我没有资格对这种事情评头论足,以我的眼界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的。”
“是吗……你还真是一个很奇特的人,那你作为一个德意志人的立场,你厌恶战争吗?”
瓦伦蒂娜:“是的我厌恶战争,无论以何种理由,杀人的行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正当化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反对这场战争,我支持德意志的统一,如果战争可以避免,我会尽量争取,如果战争无法避免,那我也会为了我的国家而战。”
亨利:“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跟你持同样的想法,战争是现实的,残酷的,不留情面的,但是人类从来没有从这些教训中学到什么东西,我们杀死敌人,又被敌人杀死,我们子孙铭记着仇恨,再一次去杀死对方的子孙,永远都是这样,只要仇恨存在,我们就会无数次的举起屠刀,而不会像我们现在这样,有机会能够面对面的好好谈一谈。
如果人与人之间可以互相理解就好了,只有在我们这一代放下仇恨,或许才真的能够阻止战争,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享有和平,我们也应该向我们的子孙讲述这段血腥又愚蠢的历史,让他们不在重蹈覆辙。”
瓦伦蒂娜说道,“放下仇恨?我杀了那么多人,真的可以得到他人的原谅吗?”
“杀人这种行为,毋庸置疑是罪恶的,你或许永远不会得到他人的原谅,但同时你也帮助了许多人不是吗?你同样不能否定帮助他人的这份价值,你会在杀人的罪恶感里备受煎熬,也会因拯救他人而感到幸福,这两者并不冲突,无论何时,都应该尝试着去理解,你要试着去爱别人,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只会重蹈覆辙,同样的结局,同样的历史,无数次。”
亨利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瓦伦蒂娜感觉到他的真挚,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瓦伦蒂娜也沉默了下来,她一直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对这个世界抱着不切实际的理想,她的理想主义让她能够相信,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拥有除了战争之外走向繁荣的方法。
而一直在帮助她的,就是现实主义的奥古斯特,正因为有奥古斯特,瓦伦蒂娜的理想才拥有了实现的可能。
面前的这个上尉跟自己则是一样的,他也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瓦伦蒂娜跟他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