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教堂。


    那些德国的大人物，每一个挑出来都可以谈上几天几夜的人们，今天却全都集中在柏林教堂之中，就连奥古斯特也来了，此外还有俾斯麦、老毛奇等传奇人物，这么多大人物都来送行一位并不怎么出名的小人物。


    瓦伦蒂娜还是因病去世了，这种事情早就在预料之中，在葬礼开始的时候，盯着那座矮矮的坟墓，奥古斯特只能悲伤的喃喃道，“没能保护好……”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如果要映衬今天的氛围，应当用一个下着小雨的背景会更好，不过那种场面瓦伦蒂娜肯定是不会喜欢的，她总是讨厌阴雨天的，那会让她感到烦躁。


    她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但奥古斯特却连跟她最开始的约定都无法达成，这是她的遗憾，一个更美好的德国就是现在这样的吗？奥古斯特这么问过自己。


    阴沉的表情并不适合在这里站着的人，奥古斯特在为她献上一朵花之后，还在那里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葬礼结束后，奥古斯特跟俾斯麦单独待了一小会，缇娜知道这会的奥古斯特心情很不好，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即使是自己，面对一个友人的离去，也不由的感到有些伤感。


    “奥古斯特，我觉得她会理解你的，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这一切，而我们很幸运，我们有机会终结这千年的恩怨，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俾斯麦认为奥古斯特还在为世界大战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奥古斯特已经不再想这些事情了，毕竟去纠结这些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战争无论披上什么样的大义终究是去杀人，只要是杀戮那就没什么正义可言，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罢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我们的未来该走向何方，瓦伦蒂娜已经不在了，通向未来的道路还很长，今后该怎么办呢？我想去尝试理解他们，就像瓦伦蒂娜那样，她在法国究竟看到了什么，我想尝试抛下那些偏见，去尝试理解其他人。”


    “是吗，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做吧，转眼间我也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二十多年了呢，也不免感到乏味了，可惜我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以继承首相之位的人。”


    “首相可不是随便就能被继承的位置啊。”


    “你当初选我的时候，不是很随意吗？”


    “你这么一说也没错，如果再举行一次选举，你还能赢得首相之位吗？”


    “当然可以了，毕竟现在德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也是事实啊……”


    ……


    1890年，德国组建了一个外交使团出使法国，奥古斯特也应克莱蒙梭的请求，前往巴黎进行国事访问。


    这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奥古斯特在大部分法国人眼中的印象其实不算太差，法国的媒体对于奥古斯特的评价也大多是正面的，战争之后，奥古斯特对法国的态度十分宽容，再加上拿破仑四世的特别优待，奥古斯特在法国人气也不低。


    克莱蒙梭特意写信邀请奥古斯特，一国总理居然突然给另一国的皇帝写信，正常来说二者的地位是不对等的，奥古斯特没有必要同意克莱蒙梭的要求，但奥古斯特还是同意了，毕竟对于克莱蒙梭这个对手，奥古斯特对其还是很尊敬的。


    在所有人都在考虑要不要离开巴黎的时候，只有克莱蒙梭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法国能最终争取到一份不错的和平条约，这其中有克莱蒙梭的一份功劳。


    他又是一个坚定的国家主义者，但又并不是纯粹的帝国主义者，他只是想战胜德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想法。


    或许此行会有一些危险，不过有那么多人陪同，所以奥古斯特倒也不是很担心就是了。


    ……


    法国，亚眠，一支二十人的德国使团途经这里，亚眠战场曾是德国进军路上的一块硬骨头，而这里也被德国的炮火彻底的摧毁了。


    奥古斯特在这里暂时停留了片刻，由于亚眠几乎被摧毁了，所以德国的使团只能暂时前往圣康坦，那里还算是完整，至少有几间酒店可以下榻。


    在行进的过程中，奥古斯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法军士兵们埋葬了某个东西，并不是某个战友的尸体，而是一发炮弹。


    在战争的过程中，光是德法两国就发射了近一亿发炮弹，毁坏了六千平方英里的土地，杀死了超过两百万的士兵和数不清的平民。


    而现在战争结束了，他们可以畅想无数种通往和平的可能，他们是战火中的一代人。


    在圣康坦，奥古斯特见到了克莱蒙梭，他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见到奥古斯特，克莱蒙梭摘下帽子，“奥古斯特殿下，初次见面，您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情，我很高兴您赴约了。”


    虽然嘴上说着高兴，但克莱蒙梭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奥古斯特点点头。


    “克莱蒙梭先生，法兰西之虎，我早就听闻你的事迹了，你的勇敢与毅力，足以称上一句英雄。”


    “真正的英雄不在这里，至少我不是所谓的英雄，陛下我想请你跟我去一个地方，那地方并不远。”


    “当然可以。”


    克莱蒙梭跟奥古斯特一起前往了亚眠边上的一座教堂，教堂的背后是一座座无名的坟墓。


    “纪念堂的神父每周都能找到一些新的战士尸骨。”克莱蒙梭如此说道，“在距离这里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就是阵地了，法国的士兵们就是在那里度过地狱般的三年的。”


    “是吗？”奥古斯特抬头看向小山丘的方向，一排排的白色十字架，每个十字架的下面都沉眠着一位法军士兵。


    “只有法国人吗？”


    “也有德国人，法国的人民对逝者抱有同样的尊敬，无论是法国人还是德国人。”


    “这样吗？老虎，你恨我吗？”


    克莱蒙梭叹了一口气，将帽子摘了下来，这位蛰伏了十几年的法国总理第一次老泪纵横，“我对不起这些死去的人，是我放弃了，法国或许还没有失败，只是我心中绷紧的弦断掉了而已。”


    他看向奥古斯特，“德国的女皇，我并不恨你，我恨的是你背后的德意志帝国，它曾经毁灭了我的国家，我一直将毁灭它视为自己的责任，我想复仇，向德国复仇，在支持战争的投票中，我投下了赞成票，是我杀死了这些同胞，我有愧于他们，但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继续战斗，这点不会随着战争的结束而结束，我会继续战斗下去。”


    “如果你认为这样可以的话，那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你能听听我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