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说的话瑟曦一个字都没信。
面对她抛出的问题，亚伦用了十分模糊的回答，从始至终没提到公爵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光是这一点不能完全给亚伦判死刑，还可以用谨慎之类的字眼来解释。
但这么重要，几乎能决定一个城市未来命运的事，按理来说，公爵不可能交给旁人去办，即使交给旁人，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给她透露。
以两人的关系，公爵一定会让她做中间人，以争取更大利益。
不管是言语上还是逻辑上，都说不通。
虽然心里认为亚伦多半有问题，但看他自信满满，毫无闪躲的眼神，瑟曦决定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人在沙发坐定，瑟曦表态：“我只能给你五分钟，神官大人的耐心有限。”
“好。”亚伦并没有很着急，他双眼平静，给瑟曦一种智珠在握的错觉，“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您值得我信任吗，先不要急着回答，我知道瑟曦牧师跟公爵大人关系匪浅，但人总是会变。”
“我需要确认您到底站在那一边。”
瑟曦还是比较谨慎的，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态度。
亚伦的提议直接震碎了瑟曦的三观，原来还能这样玩？
怎么可以这样？
合着是把教堂当成羊，使劲薅羊毛是吧？
后续是在明确瑟曦的立场，到底是偏向那边多一点，这对他接下来的选择和操作十分重要。
“所以公爵打算在不交出传教权的情况下，争取教堂的帮助。”
每一份神谕都要消耗大量的材料，用教堂的话来说是献给神明，其实就是制作材料，想要神谕看起来高大上，宛如神明亲笔，不花钱是不可能。
“我知道，请示神谕的难度很大，神官需要请示主教，甚至是大主教，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是不会出手的，但假如，我不需要神官请示新的神谕呢。”
眼神微微闪动，瑟曦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不过公爵确实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对不起希克斯公爵。”
他刻意加重这两个字，是为了加重瑟曦潜意识里对他产生亲切感。
但相信他的身份，和事情能不能办是两码事。
亚伦微微一笑，“难道就不能对旧神谕进行新的解释吗？只需要从以前的神谕中挑出一份，让神官给出新的，利于希克斯公爵的解释，再昭告天下，效果不是跟请示新神谕一样吗？
在亚伦说到传教权时，瑟曦基本上确认了亚伦就是希克斯公爵的代表。
亚伦的神态和话语都让她感觉，他好像真的是在帮公爵扫除障碍。
瑟曦一时间没有明白亚伦的意思，“不请示新的神谕，你来教堂做什么？”
“但公爵深知传教权的重要性……”
亚伦这句话彻底给瑟曦干懵了，好家伙，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瑟曦这段时间为了能够挤上“候补圣女”的位子，跟很多牧师都撕破了脸，说是心力憔悴都不为过，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黑暗。
“这不行，肯定不行。”
亚伦提出问题让瑟曦陷入沉思，她和公爵的关系不算秘密，光是教堂就有不少人知道，但亚伦直接让她站队，还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亚伦的意思很明确，公爵不打算把传教权交出去，而是建立一个新的约定，那就是下次如果还要教堂帮忙，愿意给两个城市的传教权。
家人的用法十分宽泛，亚伦这里是用家人指代亲戚朋友。
这样不仅节省了大量献祭给神明的材料，还能省去请示神谕的时间，一举两得。”
“你只需要放心的把你交给我……”
教堂影响国会无非就是通过伪造神谕，不过教堂通常不用伪造这个词，他们喜欢用请示。
亚伦的表情依然保持平静，“既然如此，那我可以把事情和盘托出。”
“真的不行吗，瑟曦牧师。如果公爵的条件是愿意考虑两座城市的传教权，我想神官大人应该很乐意达成这笔交易。”
见瑟曦表情凝重，游移不定，亚伦继续添了把火，“瑟曦牧师，教堂只是您的工作，这里的人和你只是上下级关系，你们之间只有竞争，你是更愿意相信你的竞争对手，还是更愿意相信家人？”
“这不可能。”亚伦的话音刚落，瑟曦便干脆地否定。
神官可不是傻子，见不到好处，他怎么可能出手帮希克斯公爵伪造神谕？
“瑟曦牧师，伱还在犹豫什么？”亚伦的声音犹如魔鬼，在瑟曦耳边引诱，“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你离候补圣女应该只差一步吧，三阶升四阶确实有点难度，但我有办法让你在月底之前晋升成功。”
不对，这是亵渎神主的行为！
亚伦提到传教权的时候，特意看了瑟曦一眼，见她表情没太大变化，亚伦知道，他没猜错，于是继续说下去。
亚伦示意瑟曦稍安勿躁，安抚道：“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确实有困难，所以我才找你商量。”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现在的神主教堂多少有点古板，信徒之所以来教堂，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信仰，而是源自内心对于美好的需求，只要教堂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自然也就不缺信徒。
瑟曦跟公爵有密切关系基本是可以确定的，所以亚伦在话语中直接点明这一点。
根植于内心的信仰让瑟曦无法接受这种扭曲神谕的办法，但，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提议传到神官，主教他们耳朵里，他们多半会接纳。
瑟曦不敢想象，如果这种行为推广开来，教堂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或许会变得陌生起来。
牧师到圣女是一道坎，穆勒大教堂目前在册的女性牧师共有四百七十一人，但圣女只有三位。
听上去很美好是吧，但他喵的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实际上一个子都没给教堂。
节省下的大量材料费完全可以用来干别的事，先不说教堂处处都要花钱，神官和主教也需要钱来维持体面。
“是教会，还是公爵。”
瑟曦确实也被亚伦鼓动了，但不完全因为亚伦言语上的技巧，而是他指出了事实。
亚伦感受不到瑟曦内心的挣扎，在亚伦重生之前，修改神谕在游戏内已经是一种常态，属于教堂业务的一部分。
请示神谕需要神官上报到主教，由主教进入神感厅，经过繁琐的流程，最后取出神谕。
“我想瑟曦牧师应该知道希克斯公爵现在的处境，国会上德普一家独大，希克斯公爵几乎丧失了话语权，他现在急需需神谕的支持。”
所谓的信仰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瑟曦看着亚伦如深渊般的眸子，她感觉自己在堕入魔域，而主正在离她远去。
瑟曦很聪明，她知道，这样的条件，神官大概率不会拒绝，毕竟如果只是修改神谕，这样的交换条件也算恰当。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的嫌疑，但我确实是帝国最年轻的四阶法师，在这方面我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