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乘渡口,有水师数千,加以营寨连横,端的是严肃威武,较之丹徒渡口有过之而不及也!
想当初,樊能在刘繇麾下被孙策军马追着屁股撵着打,如今攻守互换,再懦之将也能爆发心血。
天际破晓时,樊能领着数千水师蓄势待发,其立于船头,手持大刀,咆哮指挥。
“将老旧船只全部抛出去,堵住水师营寨口,务必要将这些水师战船全部堵在营寨之中,不得入江!”
来之前,陈舒便给了樊能指示,要保留孙策麾下水师船只,能不烧便不烧。
这战船来之不易,打造一艘战船耗时费力,还需要大量金钱,木材,如今有成建制的水师战船,陈舒可不愿轻易付之一炬。
樊能想了想,只能以老旧船只堵塞寨门。
若这些水师冲出营寨,后续登陆部队会遭遇致命打击!要知道,徐盛麾下船只皆是民船,并无战船。
一旦碰上,一触即溃。
“喏!”
此事早就议定,在冲入江乘之时便已经有大量船只鼓起风帆,不顾一切的朝着寨门猛冲过去。
各种型号的船只,不要命似的撞入寨门,留守水师营寨的将士们见此还以为这是要冲击营寨。
原本已经开了半面的寨门正准备关上,却不曾想被一艘蒙冲给卡住,旋即越来越多的船只撞入。
一时间,船只炸裂,木屑纷飞,原本就不大的水师寨门顿时变得拥堵不堪。
“将军!快看!有敌来袭!”
营寨中的孙策水师兵卒指着江面上冒出来的大量船只,猛地大惊喊道。
“快!快!预警!”
校尉眼珠子瞪得巨大,忙惊呼。
下一刻。
一阵飞箭俯冲而来,漆黑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猛地扎进这片水师营寨中,瞬间扎落不少士卒。
他们一个个砸进水里,像是下饺子似的。
水师营寨被堵住,这些战船一时半会儿出不了营寨,后续登陆部队将不受威胁,可以陆续支援。
樊能见此,不再犹豫,咆哮道。
“迅速上岸!冲击岸上营寨!”
樊能领头冲锋,恍若饿虎扑食,跳入水中,几个大步就跃上了岸,一抹面上水,大声咆哮!
“报仇雪恨!就在近日!”
“随本将冲锋!”
在横江渡口,他跑了!
在曲阿,他还是跑了!
如今,他樊能要第一个冲锋!
主将如此激情,悍不畏死,麾下步卒自然打了鸡血,昂首附和,大踏步跟着樊能扎进了岸边水师大营。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樊能武艺在汉末三国之中根本排不上号,但在普通士卒中还是能够做到以一当十,别人口中“悍不可挡”的存在。
尤其是这些水师士卒,皆是刚刚睡醒,被刺激下,甲胄都未批戴,便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喇过。
驻守于此的孙策军中大将,乃是吴景(前文提及在溧阳,已经修改)。
如今黄盖,凌操已死,蒋钦投降,周泰被俘,孙策麾下能用之将捉襟见肘,还需要分兵防备刘备。
吴景独领水军,屯驻于此。
听得营寨之中喊杀声,吴景大惊失色,忙披甲,冲出营寨,抓住一人,厉声呵斥,问道。
“营中何事喧哗?!”
见亲兵惊骇,吴景猛地摔了两个巴掌过去,其人眼冒金光,但好歹是醒悟过来,忙声答道。
“回禀将军!刘备军打来了!”
吴景大惊失色。
“刘备军?”
“从何处来?!”
吴景说到这里,猛地抬头看向江面。
“刘备军莫非是从那大江而来?!”
亲兵应声答道。
“是的将军!前营估摸着有三四千人的队伍!”
吴景皱眉,反身回营,随后抄起一柄大矛吩咐下去。
“去!组织军马应敌!”
“尽量夺回水师营寨,吾等上船便能占据主动!”
水师上地,宛若猛虎摘了牙齿,可一旦上了船,那便是如虎添翼,进可攻退可守,任凭驰骋。
亲兵当即答应一声。
“喏!”
吴景乃是一员宿将,在大江南北岸磨砺数十年,熟悉此处的每一处水域,也算是一位豪雄。
如今迎接孙策过江,试图称霸江东六郡,以为根底。
不曾想从北面来了一条过江龙,摁着他们这只猛虎打,如今更是主动出击,杀进丹阳郡,直扑江乘!
吴景等待亲兵聚合之时,思绪繁多,忧心忡忡。
“既然刘备水师都已经出现在江乘,那句容必是凶多吉少,若是不能击退来犯之敌,恐怕是...”
大营之中,喊杀声不断接近,吴景焦急之余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虽勇武,但在乱军之中冲杀还少了点胆气。
等待亲兵聚合完成,将令传出,吴景才亲自带兵,在营中组织了一条防线,等待冲杀之敌。
吴景持矛而立,身后一千余兵马组成一道防线,前方不断有残兵败将,狼狈逃窜,钻进队伍之中。
在一阵追杀声中,一将浴血冲出,正是樊能!
见到此人,吴景朗声大喝。
“吾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败军之将!”
樊能追击至此,已杀戮十数人,浑身血气翻涌,见得此前仇怨敌将,再被言语刺激,顿时怒火中烧。
其横刀怒视,咆哮一声。
“今时不同往日!”
“贼将纳命来!”
说罢。
樊能狠跺一脚,踩起大片尘土,带着追击至此的数百兵马撞进这道整备完毕的防线之中,继续厮杀。
如此,正中吴景下怀。
这厮见此冷笑一声,完全没有和樊能正面厮杀的意思,反而退入亲兵队伍之中,下令放箭。
嗦嗦嗦——
隐藏在营中的弓箭手齐发箭矢,数百箭矢破空,直直扎入樊能等冲阵军中,瞬间放倒了一大片。
樊能咬牙,挥刀拨掉数根箭矢却见一道寒芒正中眉心,那股寒意恍若九幽寒潭迅速侵占樊能身躯。
一腔热血也没能拦住冰寒入体,极短时间内便被熄灭了热潮。
樊能口含鲜血,睚眦欲裂,死死的瞪着躲在盾牌手之后的狡诈吴景,始终是没说出最后一句话。
虽未开口,却让吴景遍体生寒。
吴景眼见这批追兵被杀的七七八八,剩余之人纷纷逃窜,这才从盾牌手中走出,往樊能身上呸了一口痰。
“败军之将,始终都是败军之将!”
“何足言勇!?”
吴景似乎想要用这厉声语气,震退体内惊惧之意,眼见樊能怒瞪如铃,羞愤不已,再挥刀砍下樊能头颅。
鲜血怒吼而出,洒了吴景一脸,惊得其怪叫不断。
幸得身边亲兵上前,拉住吴景,用布擦拭其脸面,才让吴景稍稍放松下来。
吴景自感羞怒,大声呵斥。
“全军掩杀!”
“夺回营寨!将来犯之敌,斩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