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霄云终究没能再次遇见雪衣女子，他只好遗憾地离开了冰湖古厦，径直返回家中。


    他到家已是深夜，先是路过了爷爷奶奶的房间，两人都已入睡。


    他又路过了爸爸妈妈的房间，房门开着——几十年如一日地开着，这是爷爷奶奶坚持要做的。他们固执地坚持，要让这个房间按照原样保留一切，这是他们期盼子女归来所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路爷爷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时间变快了，快得离谱。对于这个观点，路霄云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的感觉里，时间是匀速的……


    第二天，路霄云破天荒地很早醒来，为了在第一时间向家人询问那个绿色方牌的下落。幸运得很，奶奶很快就从一个杂物箱里把它给翻了出来。


    路霄云喜出望外，仔细端详这个方牌。然而，这个东西实在不起眼，没什么特别。


    他翻来覆去，反复摆弄，用手掰了掰，又用鼻子闻了闻。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方牌被照射到了阳光。


    终于，他发现了玄机。


    他赶忙跑到窗前，举起方牌，透过更强烈的阳光去看它，发现上面显现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他完全看不懂。他继续仔细观察，不断变换光照的角度，又惊奇地发现这些符号可以变化。在某一瞬间，他看到符号当中夹杂着几行汉字，这些汉字他认识，那是一个地址：郡南电竞世界炉霜大街35jf号r5-18nfk。


    “奇怪，为什么上面会有这个地址？”


    路霄云知道，郡南电竞世界是世界闻名的电竞游艺活动聚集区，是青少年都热衷的游艺“圣地”，在这里各类游艺项目应有尽有。不过他对这个炉霜大街的地址门牌号没有印象，显然那里并不是他常去的地方。他忍住了去网上搜索相关信息的冲动，因为他知道，星量矩阵无孔不入，对于这样一个诡异的事情，不应该在网络中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路霄云辗转反侧了几天，决定亲自去看看——尽管他没有多少个人的时间。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休息日，他来到了这个地址。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而仅仅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游艺乐园。这个游艺乐园完全不比这里的任何一个其它的游艺乐园更起眼，只是名字有些特别，叫做“记忆的旋涡”。


    路霄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门，悠闲地倚在了服务台旁。他发现这里是卡通风格的内饰风格，空间略显稚嫩，显然更符合孩子们的胃口。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吗？”一名女服务生微笑上前，她叫景眉。


    “你好，我要买一些游戏币。”路霄云答道。


    “嗯哼？”景眉微微一笑，“先生，我们这里是不卖游戏币的。”


    “那给我办一张会员卡吧。”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也没有会员卡。”景眉又答。


    “拜托，”路霄云略有些不耐烦道，“你干脆直接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参与这里的游戏？”他抬手指了指周边的游戏机，“我要玩这些、这些、还有那些！”


    在他的周围，不计其数的孩子们正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角逐游戏，好不欢乐。


    “哈哈！”景眉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路霄云有些疑惑。


    “呃……没什么了，只是我们这里的所有活动，都需要有出生证才可以参与。”


    “什么？出生证？你在开玩笑吗？”路霄云不再感觉自己是在传递接头暗号，而是在进行着荒唐的对话。


    “您别激动啊，”景眉很快拿出了一大盒花花绿绿的方牌，说道：“我是指我们这里的出生证，看，这些就是，您需要申请一张吗？”


    “这……是出生证？”


    “是的。”


    “我的天，”路霄云突然眼前一亮，他从景眉面前的盒子中拿起了一张方牌，对着灯光望去。这一刻，他终于确信无疑，自己来对了地方。因为这上面也有和自己那张绿色方牌类似的奇怪符号，只是这些方牌更小一些，也更薄一些。


    “先生，您在做什么？”景眉有些奇怪。


    “没什么，”路霄云随即拿出了自己的绿色方牌，递上前去，说道：“请问，我的这张出生证是否可以使用？”


    “啊？……”景眉突然神色慌张，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了看那张绿色方牌，又看了看路霄云，问道：“这是您自己的吗？”


    路霄云愣了一下，稍加思索，答道：“当然，算……是我的……吧。”


    “真的？”


    “真的。”


    “呃……”景眉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请跟我来。”接着，她走向电梯，脸上重新挂上了礼仪的微笑。


    “ok。”路霄云跟了上去。


    景眉带着路霄云来到了游艺乐园的二十七楼，这是游艺乐园的另一个分支场所，叫做“旋涡中的旋涡”。这里的装修很别致，稚嫩的环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红尘气，如同商务会所一样。


    两人首先经过的是这里的会客大厅，里面坐着一些中年男女，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这些人见楼下有人上来，纷纷不经意地望了过来，不过又都很快移开了目光，继续了他们自己的谈话。


    两人继续从会客大厅向里面走去，来到了一片交错纵横的长廊区域。这些长廊通向不同的终端，连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独立游戏舱。游戏舱的形态各异，有旅店状、有影院状、有游泳池状、有森林小屋状、有异星城堡状，等等……各式各样，不计其数。


    路霄云被带到了其中一条长廊的深处，到了那里一个靠近角落的游戏舱，编号为nsd85-236dsc。


    “我们到了。”景眉停住了脚步。


    “是这里？”路霄云问道。


    “是的。”景眉笑着答道，“里面请，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呼叫我。”


    “好的，谢谢。”路霄云满怀期待地走了游戏舱，关上了门。


    景眉则独自离开了。


    在这宽敞舒适的游戏舱中，路霄云竟有些心花怒放了，因为对于他这个资深的游戏迷来说，这里显然要比灵修舱炫酷得多，也更有诱惑力。


    他发现这个游戏舱的游戏项目是固定的，且只有一个，叫做“山海灵境”。他记得这是一款几年前推向市场、却一直没能打起名气的小众游戏。他一直遗憾没能体验过这款游戏，本以为它早已经退出市场，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运营。如今得此良机，实在不能错过。


    他突然不想理会那个绿色方牌的玄机了，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这款游戏的特制头盔和战服，而是想要先游戏一番再说。


    游戏提示，要他输入用户名。


    他即兴起了一个名字：路少侠。


    接着，他按照操作说明，启动了游戏。


    再接着，游戏舱突然变得光亮无比。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飞来千丝万缕的丝状物，五彩斑斓，悄无声息地连接在了他的游戏战服上。这些丝状物细如蚕丝，发着光，让他整个人瞬间漂浮在空中。


    路霄云突然感觉太阳穴被隐隐刺痛，他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被吸入了游戏之中。在这里，路少侠睁开了眼睛。


    ……


    经历了初始的震惊后，路霄云开始游走在游戏的世界里。他在蓝天下战斗，他穿越草原，他探索深渊。他的剑挥舞得越来越熟练，他的眼神越来越狠辣，他的决策越来越精确。但是，每次游戏结束，他的眼神中都会闪过一丝困惑和疲倦。


    接下来的整整半个月时间，路霄云都会在每天下班后或者在周末，光顾这个叫做山海灵境的游戏。除此之外，不管多么重要的事情，都会被他扔到一边。可是，他似乎根本没有享受到游戏带来的快乐，每次游戏结束后，他都是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这段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和任何朋友碰面，只是沉迷在这个山海灵境里面——直到有一天，羽菱萱的最后通牒出现了，他才有所改观。


    羽菱萱对他这段时间的诡异消失表示了强烈不满和质疑，并且声称要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路霄云不得已，狠下心来，决定把自己在游戏中的发现告诉她。


    于是，他和羽菱萱相约会面。


    羽菱萱答应了。


    第二天，羽菱萱打扮得很精致，映纤腰以微步，呈玉腕于轻纱……她穿着一条秀美的长裙，长裙一直延伸到她漂亮的脚踝，她还戴着一顶样式别致的淑女帽，以及粉红色的宽松上衣，又配上了一条漂亮的珍珠项链。


    “炉霜大街35jf号r5-20kse，嗯，就是这里。”羽菱萱提前到达了约定的地址，确认了门牌。她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婚纱店，心中很奇怪为什么对方约自己来这样一个地方，难到是？她不敢想，隐约有些害羞了。“不管了！”她决定等路霄云来了之后，问个究竟。


    因为到得太早，她便在四处闲逛了起来，欣赏起了橱窗前那些漂亮的婚纱，这些都是当今全球流行的婚纱样式。


    婚纱穿在机器人模特们的身上，美轮美奂。当然，这些都是全息影像，而非实品，但也相当漂亮，而且顾客可以随时试穿。


    羽菱萱情不自禁地走进了橱窗，靠近了其中一件最耀眼的婚纱，机器人模特微笑着会意了，给她让开了位置。瞬间，那婚纱就附在了羽菱萱的身上，美艳无比。


    路人纷纷驻足，赞不绝口。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羽菱萱的目光猛然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那是一个她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深邃而坚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像两道闪电在夜空中交织。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而她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而男子也仿佛受到了惊吓，急忙避开了她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从婚纱店的门口走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手里拿着一束精美的鲜花，走到男子身边，带着甜蜜的声音说道：“亲爱的，帮我拿一下这个花。”男子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接过了花，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熟悉和自然。


    女孩注意到男子脸上的异样，好奇地向他的视线方向看去，而她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橱窗中的羽菱萱身上。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接着，她微笑着向羽菱萱喊道：“哇哦，好美啊！菱萱，原来你也在这儿。”


    羽菱萱微笑着从橱窗中走出来，留下那全息婚纱和机器人模特又恢复了原样，。她望着两人，轻声说道：“是啊，梦苗，好巧，你俩这是准备喜事了？”


    梦苗和男子齐齐点了点头，满脸的喜悦。


    “祝福你们！”羽菱萱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和喜悦。


    男子的表情稍显尴尬，他扭动着手中的花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深深的遗憾和无奈。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梦苗拉着离开了。羽菱萱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慨。这个曾经向她献出心意的男子，她曾经的追求者，却因多次被拒绝，心灰意冷而消失。如今再次出现，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未婚夫。她自嘲地笑了笑，不愿再想，转而走向旁处，继续等人。


    恍惚之中，她回头一看，发现路霄云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好久不见！”路霄云满脸堆笑。


    “是啊，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也消失了！”羽菱萱瞥了他一眼。


    “啊？‘也’消失？还有谁消失了？”


    “哦，没谁了，”羽菱萱转过身去，问道：“你今天想见我，是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严肃？”路霄云感觉到她的语气不太对劲儿。


    “没什么。”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最近在做什么吗？现在带你去看看。”


    “去婚纱店看？”


    “啊？”路霄云不知所然，然而当他看到了婚纱店的门牌号之后，哈哈大笑。


    原来，当时发给对方的地址门牌号是他按照正确的地址稍稍改了一下，为了避免星量矩阵跟踪，其实他并不知道那个地址是哪里。


    他急忙解释了原因。


    羽菱萱冷冷一笑，心中无名火油然而生，却又没有理由发作，这让她很不开心。


    “咱们走吧，带你去玩游戏。”路霄云想要从这个尴尬中化解出来。


    “我从来不玩游戏，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只有去游戏里，我才能告诉你最近在做什么，那里有个天大的秘密！”


    “我突然又不想知道了。”羽菱萱冷冷道。


    “真的是天大的秘密啊！”


    “那也不想知道了。”


    “哎，来都已经来了！”


    “那又不是没长腿，还可以走！”


    “你别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


    两人陷入了无限的争执。


    好在，经过了路霄云一番艰苦的软磨硬泡，羽菱萱平复了情绪，答应陪他去游戏中走一遭。不过，她一再强调，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