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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荒崖野林

    瑞霖和稻福在与海拉斯商人告了别之后,悄悄回到了瑛特所隐藏的江畔。


    瑛特载着他们立即返回了隐天谷,降落在天光草园。


    这一次,没有大雨滂沱。


    几个最小的师弟正在天光草园上玩耍,看到这长着翅膀的龙,吓得慌乱逃走。可是当他们看到了瑞霖,又重新蹦蹦跳跳跑了回来,上前瞧个仔细。


    瑞霖兴奋地跳下龙背。


    重回故地,他很是喜悦,想必在这离别的日子里,师傅和馨妲一定担心坏了。


    稻福的伤依然很重,一落地就差点儿瘫倒。幸好瑞霖一把上前将他扶住,他才勉强撑起身体。


    对于这个重伤的稻福,众人倒不在意,因为在隐天谷,救死扶伤是稀疏平常之事。哪怕是没了呼吸的病人,只要进了这隐天谷的地界,都可能生龙活虎地走出去……


    “师傅在哪?”瑞霖逮住一个跑在前面的小师弟。


    “啊……师傅前几天出去了,至今未归!”那小师弟说完就挣脱了瑞霖,跑去看大龙。


    “至今未归?……”瑞霖很是吃惊,他知道从上次离开至今,已经过去太久了,师傅很少消失这么久。


    这时悦澜迎面而来:“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可把大家给担心坏了!”她说完,就低下头去,和瑞霖一起扶着稻福,往宅院里走。她已经多日寝食难安了。


    “我没事。”瑞霖笑了。


    “瑞霖!”此时,瑛特远远喊道。


    “我在!”瑞霖赶忙回头,看到瑛特已经在煽动翅膀。


    “既然你们已经安全到达,那我就先离开了。”


    “这么快?”


    “是的,我还有任务在身。”


    “好吧,既然如此,那只能就此作别了。”瑞霖走回瑛特面前,拱手作揖,“谢谢你,瑛特!”


    “不客气!”


    “如若碰到雪宸,请一定叫他早日前来,拜托了!”


    “好的,放心吧!”瑛特转身飞上了云霄。


    瑞霖和悦澜继续扶着稻福,走到了后院。


    二师兄热铁蝉看到了他们,并没有扔苹果,也没有其它的恶作剧,只是冷冷说了一句:“你终于回来了。”


    “见过二师兄。”瑞霖应了声,他对二师兄的“佛系”略感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便继续往前走了。


    逐渐地,他看到了其它师亲的身影。这些人纷纷过来嘘寒问暖。


    在众人的帮助下,稻福被安置在了一个疗养居室,好生照看。


    瑞霖左顾右盼,发现不见了馨妲,便询问悦澜。


    悦澜叹了口气道:“在上次咱们出游之后,馨妲师姐也被官兵们给抓走了,就在你被抓之后。”


    “什么?”瑞霖的大脑一片空白,“可恶的尹智邱,肯定是那个狗官!”他满心怒火。


    “师兄勿急……”悦澜继续详细道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什么?馨妲后来又在监狱里失踪了?”瑞霖心烦意乱,他突然想到了海拉斯商人所说的那个被天神掳走的姑娘……


    “师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悦澜安慰道,“早些日子,师傅已经占卜出你们都会无恙——你看,你已经安全回来了,想必馨妲师姐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但愿如此,不过事情可能比较复杂。”瑞霖不敢对馨妲的处境过于乐观,他继续回味海拉斯商人的话。如果那是真的,自己一介凡人如何能和天神抗争?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馨妲安危如何,是死是活,都无从知晓,还可能有更麻烦的事……他越想越抓狂,猛然转身,跑了出去。


    “师兄,你去哪儿?”悦澜担心地喊道。


    瑞霖没有回答,消失在了门外。


    他跑到了自己平时常去的悬崖之顶,疯狂地舞起了剑。他吼叫着,发泄着,直到自己累到瘫软。他面无血色地仰天席地,看着蓝天和白云,目光呆滞……


    就这样,一整天过去了。


    瑞霖在夜色中,独自返回了隐天谷的大院。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他瞟了一眼路过的房门,只见师傅和馨妲的房间都空空如也。


    他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在床上辗转难眠,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么先去寻找族人和家人?不行!地球太大了,无人带路的话,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要么先去寻找馨妲?也不行!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如果她真的在宙斯手里,自己去了也没用;


    要么先去寻找师傅?更不行!师傅的踪迹神乎其神,除非他想见你,否则谁都别想找到他;


    要么先去寻找雪宸?当然还是不行!自己又不会飞,去哪里找这飞龙呢……


    瑞霖不断地思考着,可是思而无解。


    接下来的日复一日,他都是如此。


    但想得再多,他也只能纠结地等待着——一边等待师傅或者雪宸出现,一边等待稻福康复。他知道,这个族人经不起折腾了,一定要等伤养好才能行动,才能带自己去见族人和家人。


    只是,瑞霖在隐天谷的每一天都很是煎熬——见不到想见的人,还要忍受着几个师兄的敌意,这种敌意在馨妲失踪后愈加强烈了。


    又一天凌晨,天空隐隐作白,公鸡开始鸣叫。


    瑞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是一夜没睡。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房间角落的蛛网,无趣地看着那忙碌的蜘蛛,突然注意到裸露出地面的岩石。


    这是几个月前,自己恶作剧挖开的地洞,本来想要埋些宝贝在里面,却发现到处都是岩石,便留下这“烂尾工程”没再去管。自己这么多天不在,也没人进来修补过。


    “怪了,我怎么早没想到啊!”看着这岩石,瑞霖猛然想到了岩石仙裔。


    自从岩石仙裔让瑞霖和馨妲离开,至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岩石仙裔曾经对二人说过,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否则千万不要回去找他,找了他也不见。两人谨记于心。于是,彼此间逐渐忘却。毕竟,时光如梭。


    “那么,现在算不算是特别紧急的情况呢?”瑞霖问自己。


    他反复思量后,决定试上一试。


    于是,天一亮,他便和师亲们匆匆告了别。


    悦澜送他送到很远很远……


    前往十年前断崖的那条路线虽然隐蔽,但瑞霖还是摸到了线索。他一路看,一路想,重温了当年许多往事。他又想起了小蛇梦琦,还想起了那只黑白条纹的小山羊。


    小山羊早已不知所踪。


    梦琦是在他们前来隐天谷的路上和二人分别的,单独留在了途中一处险峻的山林中,那里有一片特别的巨石阵,她说感觉到了那里的灵气,要留下来修行……


    瑞霖又路过了当初和梦琦分别时的那片山林,一眼就认出了那里的怪石阵。


    他停在了这里,不顾招来猛兽的危险,大喊大叫,想要吸引梦琦现身。


    可是他徘徊了一整天,却一无所获。


    几只剑齿虎被他的叫声吸引了来,准备拿下这个猎物。


    不过,当其中一只被他打死之后,其它几只赶紧灰溜溜地逃走了。


    那被打死的剑齿虎反倒成了瑞霖的晚餐。他饱餐之后,选了一棵大树,爬上去睡觉了。


    天又蒙蒙亮,瑞霖惺忪地睁开了眼睛,猛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活物。


    “见鬼,那是什么?”他赶紧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条银色的大蛇。


    大蛇挂在了另一枝头,头悬在空中,反复吐着蛇蕊,距离他很近。


    瑞霖习惯性地握紧了宝剑,试着喊话:“梦琦?梦琦,是你吗?”


    大蛇没有回答,而是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有点不太对劲儿!”瑞霖赶忙拔剑出鞘,向那大蛇。


    大蛇见状,看出自己无法占得上风,便顺着树枝溜走了。


    “原来不是梦琦。”瑞霖很是失望。


    他已经失去了找到梦琦的信心,于是放弃了等待,继续前行去寻找岩石仙裔了。


    几天后,他终于到了断崖之下。随后,他轻而易举地攀上了崖壁半腰的岩洞。这一次,他的动作要比十年前不知轻快了多少倍。


    岩洞里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角落里多了一些器具,还有了炊火的碳迹。


    “莫非这里有人?”瑞霖嘀咕道。


    他正说着,“嗖!嗖!”几只冷箭飞来。


    他从容闪躲,那些飞箭扑了个空。他又侧身贴地翻滚,到了岩洞深处,向外观察。


    只见在洞外,两个猎人正在瞄准他,举弓张弩射击。


    “怎么会有埋伏?”瑞霖很是奇怪,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这里已经成为别人的住所了。


    他又仔细观察,果不其然。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立马将手中的剑扔在一旁,慢慢举起双手,走了出来。他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东西的。


    两个猎人听懂了他的意思了,纷纷放下了弓。


    这时,旁边隐蔽的洞中洞里,又慢慢走出来几个女人和孩子,这些是他们的家人。


    一番交流之后,他们同意让瑞霖在这里寻找,虽然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瑞霖触摸了这里每一片的岩壁,也喊叫了很半天,岩壁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些人吃惊地看着瑞霖的奇怪行为,不知所然。


    又过了一会儿,瑞霖依然一无所获。他不好意思再继续耽搁了,便和这些人告了别。不过,他没有离开,而是绕到了山崖的另一面,攀到了那里的裂谷深缝。


    这个区域极其凶险。


    瑞霖记得当年岩石仙裔叮嘱自己,千万不要靠近这里。因为这裂谷深缝会通向地球中心的火焰核,那里有全世界最可怕的存在……


    不过,此时的瑞霖却不管不顾,他向着裂谷深缝大喊:“岩石仙裔!岩石仙裔!你在吗?”


    回音不断传回,夹杂着莫名其妙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瑞霖没有惧怕,继续呼喊。然而,不论他如何尝试,都没有任何应答。


    他气急败坏,狂砍着四处的草木来发泄。突然,他的宝剑被一块不起眼的岩石震得嗡嗡直响,震得他虎口生疼,连剑都差点儿滑出手去。


    他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匍匐下去,用耳朵贴着那岩石。


    岩石上确然传来了声音:“你要爱护大自然啊,小瑞霖。”


    “岩石仙裔?”瑞霖欣喜若狂。


    “是我。”


    “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


    “我的亲人们不见了,而且可能遭遇了危险!”


    “不是早就不见了吗?好像已经十年了吧?”


    “是另外的亲人:馨妲、梦琦、师傅、雪宸……”瑞霖一口气报出了好多个名字来,又继续说起了馨妲失踪和族人迁移的事情……


    “哦。”听完这一切,岩石仙裔沉默了。


    “岩石仙裔?你还在吗?”


    “岩石仙裔?”


    ……


    “我在。”又等了很久,岩石仙裔才发声:“小瑞霖,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是安全的,但我无法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我被告知,这是天机。所以,你遇见的困难只能由你自己去解决了。”


    “哎,天机……”瑞霖无奈得很,“那我该怎么办?”


    “一切的办法都在你的心中,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


    “但愿如此吧。”瑞霖有些失落。


    虽然在十年前,他几次被物色为“天选之人”,当时满是自豪。可是,在成长的道路上却命运多舛,以至于他已经不太相信什么天命了。尤其在进入隐天谷之后,那“只祭祖不祭神的”祖训,更让他不相信什么玄乎其玄的事物……


    “不过,你还是留下来一段日子,在你行动之前,我要教你些东西。”岩石仙裔又说。


    “可以将来再学吗?”瑞霖此时并不关心自己可以学些什么,只是急着去找人。


    “将来有将来的事情,你要把握住当下。而且,我要教给你的,很重要。”


    瑞霖只好听命。他耐住了性子,勤学苦练,暂时把寻人的事情抛在脑后。


    一日,瑞霖又展示了一套自己独创的剑法。他的轻功了得,剑法如火纯青,招数飘忽不定,俨然一代剑侠之风。舞剑完毕,他信心满满地收功静坐,期待着岩石仙裔的夸赞。


    可是岩石仙裔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碎石不断震落。


    瑞霖很是奇怪。


    接着,岩石仙裔告诉了瑞霖,这些技法相对于宇宙真谛来讲,只不过是皮毛而已。当一个人的精神和世间万物合为一体,就会悟到完全不同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里,瑞霖与岩石仙裔一同参悟万物之灵的学问,探讨天地间的奥秘。岩石仙裔悉心教导瑞霖,让他领悟了许多高深的心法技巧。同时,岩石仙裔还教给瑞霖如何调动天地之灵,让自己的精神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


    瑞霖谨记在心,加倍地勤学苦练,并且将这些与自己十年所学融汇到一起。在岩石仙裔的细心教导下,瑞霖不仅武学精进,心性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终于,当岩石仙裔觉得时机已成,便允许瑞霖离开了。


    瑞霖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也是迫不及待,他意识到自己终可以行动起来了。于是,在告别了岩石仙裔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隐天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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