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去哪里寻找馨妲?瑞霖和雪宸毫无线索。
他们商量了很久,决定先回隐天谷,向师傅月探楼求助。
然而,他们扑了个空,月探楼依然未归。
好在有所不同的是,看到雪宸前来,再加上是为着馨妲的事情,二师兄热铁蝉竟然出乎意料地一扫对瑞霖的敌意。他恳求起了大师兄柳谈山,希望大师兄代为行使师傅的权限,搭建法坛,求卜问天,探查馨妲的情况。
柳谈山被磨得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可是他功力尚浅,什么都没查出来。
众人很是失望。
正在大家焦急无措之时,悦澜喜出望外地看到,师傅回来了。“师傅!”
“师傅?”众人应声望去。
月探楼果然出现了,骑在一只白色神兽身上,腾空而来。
神兽乃是白泽,浑身雪白,它身披鳞片、头有双角、四足有爪,长相似麒麟。(参考《抱朴子》)
“师傅!”瑞霖最先跑了过去。
“你回来了。”月探楼微笑着看着他,充满了关爱。
“嗯,可是馨妲姐姐还没回来!……”瑞霖语气急促,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你啊你,还是那么慌慌张张的!”月探楼如常地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责备他,“都不要着急,咱们可以问问白泽仙尊。”他指了指身旁的白泽神兽。
“白泽仙尊?”众人仔细端详起这神兽。
“仙尊,可否帮我探查一下馨妲女徒的下落?”月探楼问道。
白泽打了个哈欠:“看来天下真没有免费的午餐啊。我刚来,你就有求于我!”
“哈哈,请仙尊勿怪,实在太巧了!”
“开个玩笑了,”白泽答道,“她还安全,只是寻回来有点儿棘手。”
“仙尊,此话怎讲?”瑞霖上前一步问道。
“馨妲的下落和宙斯有关。”
“宙斯是谁?”众人面面相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天神宙斯?”瑞霖想起了几个海拉斯商人所说的话。
“是的,奥林匹斯天神宙斯。”白泽答道。
“宙斯?”雪宸愣住了。他担心最坏的情况发生——自古以来,诸神体系之间相敬如宾,连龙王也严令他们不要惹是生非。当天瑞霖在和自己讲述几个海拉斯商人的猜疑时,自己并没放在心上。而如今看来,那可能是真的,并且很可能是自己绕不过的坎……
“原来您也觉得宙斯有很大的嫌疑了?”瑞霖问道。
“不是嫌疑,而是实情。”白泽答道,“事情因他而起,但你们没有办法直接去找他。”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相当微妙,且凡人难以与天神对话,尤其在这种情况下。”白泽又答。
“师傅,这该如何是好?”瑞霖急忙求助师傅。
“仙尊,请明示!”月探楼说道。
“我觉得,你们可以折中一下,去向堕落天神求助。”白泽说道。
“这又是谁?”瑞霖迫不及待追问。
“普罗米修斯。”白泽答道。
众人一片茫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白泽见状,开始讲述了普罗米修斯的故事:普罗米修斯乃是地母盖亚的孙子,是泰坦神族的后裔,和宙斯属于不同支系。他曾经帮助宙斯夺得神权,可是又和宙斯貌合神离,处处与其作对。由于普罗米修斯掌握着一个威胁到宙斯权位的预言,却不肯说出来,再加上各种事情,于是他变成了宙斯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普罗米修斯被宙斯堕入人间,囚禁起来,锁在一个神秘之地,每日遭受无尽的痛苦……
听罢,瑞霖开始同情起了普罗米修斯,但他也很是奇怪:“普罗米修斯明显不是宙斯的对手,我们找他也无济于事吧?”
“此言差矣,”白泽笑了,“普罗米修斯最了解宙斯的弱点,而且他有强大的预知能力,可以知道时间之外的事情。”
“原来如此,”听罢,瑞霖急忙看向月探楼,问道:“师傅,此事可行?”
“嗯,是个办法,”月探楼点了点头,“那么,仙尊,在哪里可以找到普罗米修斯?”
“高加索之巅。”
“高加索之巅?”月探楼突然神情大变。
“是的,”白泽说道,“居士您怎么了?”他感觉到了月探楼的异样。
“哦,没什么,”月探楼赶忙恢复如常,又问:“除此之外,有无它法?”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了,如若不然,定要经历血光之灾。”白泽答道。
听到这里,众人皆惊。
“感谢仙尊指点。”月探楼深吸了一口气,踱步不止,心事重重。
“举手之劳。”白泽又打了个哈欠。
“师傅,何时动身?”瑞霖迫不及待问道。
“这个……”月探楼缓缓说道:“先不急,孩儿们,准备宴食,款待仙尊!”
“遵命!”
徒儿们纷纷前去准备。
接着,大家举行了隐天谷的欢迎仪式,好生庆祝了师傅的回归,也款款招待了白泽的到来。
白泽心情愉悦,宴后,他又停留了片刻,交代了些事情,便遁去了。
这时,瑞霖悄悄又问:“师傅,什么时候动身啊?”
“这件事情稍微缓一缓吧!”月探楼略显无奈。
“为什么?师傅!”瑞霖激动了起来,“姐姐已经失踪太久了,如何缓一缓?”
“瑞霖,那高加索之巅实在凶险,去不得!听师傅的话。”柳谈山赶忙说道。他听师傅说起过高加索的事情,记得当年在高加索的之战,师傅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一定要去找普罗米修斯吗?或者,咱们再想想其它办法?”大师姐莱月说道,她不希望讨论的气氛太过僵持。
“是啊,还是从长计议吧!”
“相信馨妲师妹吉人自有天相!”
“就是,就是!”另外几个师门女徒纷纷发了言,她们其实并不着急找回馨妲。
“好!你们不急?那我就自己去!”瑞霖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倔强了起来,转身单膝跪在师傅面前,“师傅,请准许徒儿一人出发!”
“你!……”月探楼用颤抖的手,指向瑞霖。
“师傅,我陪师兄去吧!”悦澜也跪了下来。
“你们!”月探楼跺了跺脚,他微颤着嘴唇,“你们真的一定要去吗?”他问道。
“是的!”瑞霖和悦澜斩钉截铁地答道。
月探楼哑然失声,目光中一片茫然。
这时,雪宸说话了:“居士,请让我带瑞霖前去吧!”他虽然心中挣扎着龙族律令的束缚,但实在不忍让瑞霖一人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忍看着馨妲危在旦夕。
“你也去?”月探楼大吃一惊,他当然知晓雪宸的顾忌,没想到他竟敢挑战龙族律令。
“是的!”雪宸点了点头,“不过,请悦澜姑娘留下。这路途实在凶险,我照顾不来太多的人类。”其实他不希望多一个人面对危险。
“我……”悦澜吞吞吐吐,旁边几个师姐反复留她,她也就默不作声了。
“嗯!雪宸,那就咱俩一起去吧!”瑞霖兴奋道。
“罢了,罢了。”月探楼缓缓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去吧,你们去吧!”
他不再阻止了。
“谢谢师傅!”
“居士,请放心!”
“好。”月探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众人一一告别。
很快,雪宸腾空而起,带着瑞霖飞走了。
月探楼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住地叹息,又将热铁蝉单独叫到了一旁,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去办。
……
话说,雪宸和瑞霖很快就到了高加索地区。
这里众山绵延,有苍郁的山林,也有清新的幽谷深壑,看起来风平浪静。
然而,这一切平静的背后,险情丛生——
在重峦之中,多处都在进行着暗黑之战,地狱之魔蠢蠢欲动,不断向着人间扑来,而四处的天神们在严防死守。
双方不断拼杀。
雪宸用他那鹰一样的锐眼看到了一切,他不敢久留,将自己隐藏在滚滚乌云之中,快速前行。
他飞跃河川,四处探寻。
不久之后,终于在一个隐秘的巨岩背面,发现了端倪。
这巨岩隐藏在群山之间,上面有一根高耸的巨柱,普罗米修斯正被束缚在那巨柱之上。
此时,正有一只苍鹰啄食他的肝脏,虽然这肝脏会在第二天重新长出来,然而被啄食的过程却是极度痛苦的。
普罗米修斯正在悲伤地呼喊:“请苍天为我作证,为我遭受的苦难作证!你们是否看得到?在未来的岁月中,我还要背负怎样的耻辱?这可怕的命运我无法逃避!苦难是我必须忍受的!为什么?只因我将神圣的火种送到凡间吗?……”
雪宸载着瑞霖落到了这巨岩之上。
雪宸见不得这种悲伤场面,迅速飞向前去,将那苍鹰咬死,丢在地上。接着,他又喷火向束缚着普罗米修斯的铁索,想把它烧断。
“住手!请不必救我!”普罗米修斯制止他道。
雪宸只好停了下来。
瑞霖从龙背上跳下,大步走到了普罗米修斯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历尽沧桑的天神,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心里特别难过。
“请问,您是普罗米修斯吗?”他问道。
“是我。”普罗米修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来客。他的腹部还留着血,这是被鹰啄开的痕迹,不过这些血已经开始凝结,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瑞霖又盯着对方身上的锁链,皱着眉头说道:“尊敬的天神,让我们救您离开吧!”
“大可不必,”普罗米修斯冷笑道,“这铁链我自己就可以弄断,那苍鹰我也可以亲手把它掐死。”
“那您为什么还甘愿在这里受苦?”
“因为这是我的宿命——即使我从这里逃走了,也要经历另外一种苦难。”
“神也有神的宿命吗?”
“是的,我在等未来世代的一天,会有一个英雄的少年将我救走,那是才是真正的解脱。”
“知道了,”瑞霖实在难以勉强,“那希望您早日如愿。”
“你来到这里有什么事吗?”普罗米修斯问道。
“尊敬的天神,请您指点我、帮助我……”接着,瑞霖详细说明了来意。
……
普罗米修斯静静地听完瑞霖所说,突然神情大变,怒吼道:“是谁叫你来的?是谁向你透露了我的行踪?快说!”
“没人叫我来,我只是路过而已。”瑞霖慌慌张张地答道。他挣扎着撒了谎,这是他非常不擅长的事情,但这是白泽特别交代过的,告诉他不要说出白泽的名字。
此时,雪宸也装成了一条不会说话的飞龙,坐在远处。
“真的是路过?”普罗米修斯再次问道。
“嗯,真的。”瑞霖点了点头。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
“求求您了!”瑞霖又说。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普罗米修斯转头过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尊敬的天神,请您慈悲!”
“慈悲?呵呵!”普罗米修斯冷冷一笑,又转过头来:“你说什么都晚了!我本来是想帮你的,可你竟然撒了谎!”
“我……”瑞霖突然语塞,他想到普罗米修斯有强大的预知能力,自己不应该撒谎,因为会很容易被他识破。可是他想不明白,白泽更应该知道如此,为什么要让自己撒出如此笨拙的谎呢?……
“其实,我刚才的问题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品质。”普罗米修斯继续说道,“但从你的回答来看,你和我了解到的并不一致。”
瑞霖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你走吧!”普罗米修斯下了逐客令。
“请您再考虑一下好吗?”
“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普罗米修斯大怒。
瑞霖突感惊诧,神情茫然,他看着眼前天神的怒火,不敢造次。他知道这位天神的神力犹存,随时都可以向自己发难,这让他心中发怵。
可是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无助地看了看雪宸。
雪宸依然安安静静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瑞霖发现自己已经无所依靠。
我该怎么办?他问自己……
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情绪,说道:“尊敬的天神,请再听我一言。”
“你还想说什么?要说就快说!”
“如果一个人因为偶尔说谎,就要承受您的拒绝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您找不到任何一个值得帮助的人了!”
“所以,我可以不帮助任何人!”普罗米修斯投来了鄙夷的笑。他感慨万分,想到了许多、许多,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将要愈合的伤口,以及旁边躺着的已经死亡的苍鹰,摇了摇头,心中苦闷无比。
“但是,我值得您的帮助!”
“为什么?”
“因为这个……”瑞霖说罢,拿出了一个神秘的宝盒,亮在了普罗米修斯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