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霖和馨妲站在城门外的不远处,手足无措。
他们发现,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向守城卫兵出示一件特别的东西,无一例外。
“糟糕,又是关卡!”馨妲急了,“他们出示了什么,是通行证吗?”
“看不太清。”瑞霖瞪大了眼睛望去,发现人们向卫兵出示的只是一件很小的物件。“管它呢,我去借两个来用!”他又说。
“借?”
“偷偷地‘借’!”
“那不就是偷么?”
“用完就还回去。”瑞霖笑了。
可他还没笑几声,突然又紧皱眉头,腹部的又伤口被撕裂了。
“你慢点儿!”馨妲担心道。
“嗯,我没事。”瑞霖努力恢复了神情。
他行动了,并且顺利得手。
接下来,进城开始了——
这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两人徜徉在城门外不远处,准备伺机而动。
因为天气太差,出入城门的民众们都行色匆匆,焦急地奔向目的地。他们有的坐车,有的步行,还有的骑着怪异的马匹。
瑞霖被身旁路过的一匹骏马吸引了注意力,他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马。
话说,这是扇尾马,它有着多彩的尾巴,可以像孔雀开屏一样张开,张开之后像一把扇子。它的臀部比普通的马要宽得多,肩部很突出,就像犀牛,且前肢比后肢长,全身长着灰色的毛……
瑞霖正在看着扇尾马,突然,“呼呲!呼呲!”一阵异样的机械噪音响起。
原来是一辆正要驶入城门的多轮客车抛了锚,车上的乘客们怨声载道地走了下来。
这是一个旅游团,刚从港口返回。
瑞霖灵机一动,发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姐姐,咱们混到队伍里!”
“嗯!”
两人慢慢靠近了旅游团。
此时,旅游团的团长正在安抚众人:“各位,很抱歉!客车出了故障,请大家步行入城吧,行李会随后帮大家送回去!”
“拜托!服务真的太差了!”一名男子埋怨道。
“就是!”
“就是!”
众人呼应。
“真的很抱歉,请各位多多理解!”团长继续诚恳地道歉。
“哎,走吧,走吧!”众人很是无奈,在一片牢骚声中,纷纷撑起伞,步行入城。
瑞霖和馨妲悄悄钻进了旅游团的队伍。
“喂!你们不要插队!”旅游团的几名男子识破了这两个外来之人,恼火地呵斥道。
这雨天的抛锚,让他们心情烦躁。
“请行个方便吧!”馨妲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方便什么方便?”几名男子继续呵斥。
周围的人们也纷纷对两人指指点点。
瑞霖和馨妲尴尬万分,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时,人群中走过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温和说道:“你们两个又是外大陆来的苦命孩子吧?”
馨妲默默点了点头。
“哎,我就猜到了。”妇人爱怜地看着馨妲和瑞霖,动了恻隐之心,递来了一把雨伞。
“赫尔斯太太,您总是那么的善良!”妇人的同伴无奈地赞美道。
赫尔斯太太对同伴笑了笑。
“请您帮助,请大家多多帮助!”馨妲继续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了!”瑞霖也不住地说起了好话。
“孩子们,快过来吧!”赫尔斯太太微笑着对两人招了手。
“嗯!”两人赶忙走了过去。
见这两个年轻人态度诚恳,那几个吵嚷之人,也都动了容,不再训斥。于是,两人被旅游团接纳了,没人再提出异议。
很快,旅游团走到了城门处。
因为下雨,城门的卫兵们检查得并不仔细,纷纷快速放行。
瑞霖和馨妲正要拿出那两张“借”来的卡片,突然被赫尔斯太太给拦住了,示意他们不要这样做。接着,她低声对卫兵们说了些什么,卫兵们连连点头,两人被放行了。
瑞霖和馨妲很是不解,不过没说什么,便继续向前了。
然而,还没等两人走出几步,突然又被远处过来的巡逻队给喊住了:“喂!前面的二位,等一下!”
瑞霖和馨妲慢慢转过身来,发现巡逻队叫的是自己,只好停步,强作镇定。
瑞霖握紧了拳头,提心吊胆。
馨妲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巡逻队停在了两人身后,队长面色冷峻,拿着一打儿通缉令走了过来。他对照通缉令上的画像,仔细查看二人。
他看了很久,看了又看。
旅游团一行人在雨中焦急地等待着,他们也要等到检查结束,方能离开。
“麻烦你们快一点儿,雨太大了!”很多人焦躁不安,发起了牢骚。
队长没有说话,继续对照着通缉令,仔细查看。
“队长先生,好久不见!”这时,赫尔斯太太悠步而来。
队长闻声抬起了眼睛,突然眼前一亮,严肃的脸庞上瞬间挤出了笑容,“呦,赫尔斯太太,原来是您啊!”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通缉令。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您这般检查是为何?”赫尔斯太太冷冷地质问道。
“嗐!我这不是公务在身嘛。”
“嗯哼,队长先生,您对工作真的很是认真负责。”赫尔斯太太微微一笑。
“赫尔斯太太,您过奖了。”
“那么,队长先生是否认为,我的朋友会和通缉犯有什么关联呢?”
“这个……当然不会。”队长尴尬地笑了笑,草草地叠起了通缉令,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谢谢!”瑞霖和馨妲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赫尔斯太太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再会!”巡逻队长一脸堆笑,目送众人远去……
旅游团的队伍顺利进入了城内,远离了城门,人群逐渐散去。
瑞霖和馨妲也再次谢过了赫尔斯太太,就此告别。他们之间很是依依不舍,心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接着,两人孤独地在城中游荡。
他们发现,这座城是同心圆状的环形布局,环与环之间有城墙和护城河相隔,只能通过城门联系。越往内城,守卫越严。
于是,他们决定在外城停留,不再往内城里走。
此时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居民们纷纷回到了家中,各式各样的房屋里灯火通明。路上有很多“行走的箱子”,下面固定着轮子,里面坐着人,运动中有着轰鸣声,这着实吓了两人够呛。
一路上,瑞霖和馨妲讨论个不停,他们看到了太多新奇的事物。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附近行人的注意,人们纷纷奇怪地看了过来。
“这些人好奇怪,”馨妲压低了声音,“为什么总在看我们?”
虽然她习惯了被人注目,但当下的注目也过于夸张了。
“你没发现他们几乎不说话吗?”瑞霖注意到,自从进了城人们之间就鲜有交谈,远非港口那般热闹。
“是啊。”
两人很是不解。
“不管了,我饿了,去找些吃的吧。”瑞霖说道。
“嗯,我也饿了。”
“可是又能去哪里找吃的呢?”瑞霖后悔没有在野外吃饱肚子再进城,他的钱袋早就丢在了大海里,现在身无分文。
“我来问问看。”馨妲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姑娘,想问哪儿有免费的餐馆。
那姑娘停了下来,只是微微一笑,就继续往前走了,一句话都没讲。
馨妲很是恼火,觉得这个姑娘太过高傲,又缺乏礼貌。
瑞霖大笑。
这时,一名叫做凯利的少年刚好路过,听到了两人谈话。
他停了下来,问道:“二位是初来此地吧?”
两人不好隐瞒,只好点了点头。
凯利见他们诚实,便也不再追问,继而说道:“刚才你们问路,前面那个姑娘其实已经回答了,她说:继续往前走,在第二个路口右转,就有很多餐馆,但没有免费的。”
“我怎么没有听到?”馨妲一脸不解。
“因为她用的是意念交流。”凯利笑了,他一直注视着馨妲的眼睛——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让每个男人都想要多看上几眼。
“哦,我明白了,谢谢。”馨妲赶忙移开了目光。
“那么如果我们无法进行意念交流,那岂不是在这里寸步难行了?”瑞霖有些失落。
“别担心,你可以让对方知道你只会传统的语言交流方式,对方自然会换成这种方式。”凯利答道。
“好在可以这样。”
“虽然亚特兰蒂斯人大多都掌握着心灵沟通的能力,但出于一些习俗和顾虑,大家都还保持着传统沟通的能力,尤其是在政治场合,你们慢慢就会了解这些的。”凯利笑了笑。
瑞霖听了,频频点头,这一堂启蒙课着实珍贵。
凯利似乎并不急着离开,他又继续说起了意念交流的事情,还教给了两人一些简单的技法。
瑞霖认真地学习,他是那么喜欢接受新事物。
但是馨妲却听起来心不在焉,她对这种技法半信半疑。
“姑娘,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和我联系。”凯利递给馨妲一张自己的名片。
“谢谢。”馨妲礼貌地揣起了名片,看都没看一眼。
发现话已聊尽,凯利只好离开了,神情依然恋恋不舍。
瑞霖和馨妲继续前行,很快就找到了凯利所说的那条街道,选了一个很普通的餐馆,走了进去——毕竟两人已经无法阔绰了。
餐馆里面要比外面看起来好得多,优雅别致,精雕细琢。这里的顾客都安安静静,似乎亦是在用意念交流,而非言语。
两人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馨妲拿出了她的最后一件首饰,作为晚餐的费用。
这里的菜品很不错,是地中海式的美食风格,又有些不同。两人对自己吃进肚子的每一口食物都十分珍惜,因为这真的可能是“最后的晚餐”。
伴随着晚餐的进行,音乐声响起,餐馆的中央舞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舞台的角落还有一支乐队,乐队成员技艺精湛,他们手中的乐器都很特别,乐声不同凡响,组合成了美妙的和弦。
舞台上的歌声也慢慢飘荡了起来,一名女歌手开始了歌唱。女歌手的外表性感又迷人,声音也非常美妙。
演唱的过程又轮换了几名歌手,其中一名是鱼美人,她的上一半是女人身,下一半却是鱼身。这让两人颇感诧异,然而其他的顾客却都习以为常。
随着演唱的进行,顾客们纷纷站了起来,走向舞台。他们随乐而动,载歌载舞。
几名男士注意到了美丽的馨妲,纷纷过来邀请她一起跳舞。
馨妲推托自己不会跳舞,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男士们都很遗憾,还有人不甘心,硬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时间到了很晚,顾客们陆续离开了。由于没有地方可去,瑞霖和馨妲两人一直等到餐馆打烊,方才离开。
馨妲注意到,走出餐馆的伴侣组合,与最开始进餐的时候很不一样,这让她非常诧异,搞不明白亚特兰蒂斯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关系。
瑞霖却并不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全然在别的方面,更关注这里的生活氛围。他注意到,这里人们的精神状态非常放松,虽然还要食着人间烟火,但有着一种更加超脱的境界,这境界让他想起了师傅。
“咱们现在去哪儿?”馨妲问道。她着实不想露宿街头,宁可去无人的郊外,那样起码无人知晓。
“要么去公园看看吧?”瑞霖自嘲地笑了笑。
“哎,真的要露宿了吗?”馨妲无奈一路的漂泊。
“想开点儿,咱们以天地为家!”
“哎!”馨妲无所言语。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人旁边,车上的妇人叫住了他们:“孩子们,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街上?”
瑞霖和馨妲转过头去,喜出望外,“赫尔斯太太!”
马车上的人正是赫尔斯太太,赫尔斯先生也坐在马车上。
“嗯,波塞迪亚的新朋友,咱们又见面了!”赫尔斯太太笑了笑。
“波塞地亚?这里难道不是亚特兰蒂斯吗?”
馨妲大吃一惊,瑞霖也是一样,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登错了陆地。
“你们别紧张,这两个名字都对,亚特兰蒂斯就是波塞地亚。”
“这是怎么回事?”
“呃,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当然,也有一些传说的成分,毕竟没人知道真相了。”赫尔斯太太耐心地解释道,“传说,亚特兰蒂斯曾经是一片完整的大陆,经过了一次自然灾害后,分裂成了五片陆地。然后,它又经历了几次重大灾难,就只剩下波塞地亚这里了。从那之后,人们提到波塞地亚,就是指亚特兰蒂斯。”
“而且,这里本来就是亚特兰蒂斯的首都。”赫尔斯先生补充道。
“原来如此。”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你俩是不是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赫尔斯太太问道。
“嗯。”两人低下了头去。
“或者,你们可以先来我们家里?”赫尔斯先生看了看身边的太太,发出邀请。
赫尔斯太太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不!不!不好劳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馨妲急忙拒绝道。
“是啊,我听姐姐的!”瑞霖也说道。
“没事的,不算麻烦。”赫尔斯先生微笑道。
“谢谢你们,真的不用。”馨妲摇了摇头。
夫妇二人再三邀请,姐弟二人又再三回绝。
见状,赫尔斯夫妇只好作罢。
“好吧,那就不勉强了。”赫尔斯先生略感失望,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告诉你们一个救济站,或许去那里你们能得到一些救济。”
“好啊!”两人很是开心。
随即,赫尔斯先生拿出了一张纸头,在上面写下了一些文字,递了过来,“这是详细地址,希望你们能在那里生活下来。”
“谢谢!”
“愿太阳神保佑!”
“愿太阳神……保佑。”两人迟疑地回应了,并谢过了赫尔斯夫妇。
接着,这对夫妇离开了。
看着两人乘坐的马车走远,馨妲小声问道:“刚刚他怎么说是太阳神?不应该是海神才对吗,这是波塞冬的地盘吧?”
瑞霖难以回答,摇了摇头:“去了再说吧。”
“现在?”
“太晚了,明天。”
“也好。”
于是,两人依然还是找了一处公园,像流浪汉一样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