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四更天，正是人熟睡的时分。（1-3点）


    葡皎皎院中伺候的丫鬟忽然变得很困，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没几秒便忍不住困意，趴在耳房的床上睡着。


    几秒后，葡皎皎房间的紧闭的窗户却传来细小有节奏的敲击声。


    她在一片漆黑中睁开双眼，颇为无奈地短叹一声，起身去开窗。


    沈百川一袭利落的黑色劲服映入葡皎皎的眼帘中。


    他见窗户打开，直接一手扶着墙一脚踩在窗沿，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外表奢华的金边食盒，二话不说就要进来的样子，葡皎皎只好让开位置。


    他进来望了望，发现桌子后就没有继续乱看，大喇喇地走到桌边放下食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葡皎皎坐下，盯着沈百川喝完水，问道：“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百川将食盒打开，露出几碟样式精致的点心，语气随意地说道：“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但我不爱吃这种甜滋滋的东西，我觉得你这种小孩应该会喜欢，给你了。”


    葡皎皎内心有些无语，大晚上让她吃点心，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好意。


    不过她有些好奇，这人不爱吃甜的，皇上干嘛还要赏赐点心给他，这是不是代表皇上不注重沈百川啊。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来，“皇上经常给你点心？”


    虽然房间光影昏暗有点黑，但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沈百川还是能清晰看到葡皎皎眼里的怜悯。


    沈百川瞄了眼桌面的点心，顿时明白葡皎皎的意思，他低下头，开始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以前皇上还是太子时也会赏赐他东西，但一般他都拒绝了。


    这次皇上再次说要赏赐他，他脑海里只有跟葡皎皎在花神庙时，如果厨房做了好吃的东西葡皎皎吃饭的时候心情会特别好。


    他想葡家的家底一般，她自小吃到的好东西可能不多，所以看到下人端上各式各样的点心给他吃时，他心底忽然冒出要带给葡皎皎尝尝的想法，并且真的实施了。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他不想下意识地不想骗葡皎皎，但实话实说又过于，暧昧。


    沈百川皱着眉思考他和葡皎皎的关系，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葡皎皎充其量只是自己目前感兴趣的观察对象。


    所以他不该有这种行为，逾越了。


    沈百川眸中浮起烦躁和厌恶，他不喜欢自己被感性所控制，这代表自己会有破绽，会被人伤害到自己的心。


    葡皎皎见沈百川一直低头不语，心里开始有些慌张。


    这个问题该不会真的伤到他的心吧。


    也是，沈百川的本事再怎么厉害，本质上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是家庭环境恶劣的那种问题少年。


    葡皎皎伸出手想拍拍沈百川的肩膀，劝慰劝慰他，结果他忽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从窗户走人。


    他起身的速度和力气过大，椅子都被他带倒了，足以透露的情绪不稳。


    刚被吵醒的001看到窗户的那抹背影。


    它飞到葡皎皎身边，不爽地抠了抠虚拟出来的鼻子，一脸鄙视地吐槽道：“什么毛病？大晚上谁也看不见，好好的门不走，就爱走窗户，小孩子就是爱耍帅。”


    葡皎皎心情乱成一团，为沈百川解释，“唉，是我不好，不该那么直接问的。”


    这些点心葡皎皎还是吃掉了，毕竟是沈百川的心意，她吃完后把食盒放在窗台边上，这次窗户没有关上。


    重新洗漱一番后，葡皎皎再次回床上睡觉。


    等第二天醒来时，窗边的食盒已经不在了。


    这之后葡皎皎再也没见到沈百川本人，只是在那天后三个月后。


    她偶尔能在窗边发现一些新奇的小东西，可能是钗子、可能是精巧的木梭、可能是小点心。


    时间流逝，葡皎皎都快要举办及笄礼（15岁），大概是沈百川本人意愿的改变，最后一个不可控点一直没触发到。


    沈将军的庶二子和他的生母吴姨娘，自从王姨娘和庶长子双双入狱被判死刑后，他们两个就一直沉寂下来。


    这几年一点黑手都没下，看着真的好像夹起尾巴做人。


    不过刺杀毒杀沈百川的人数却没有变少，沈百川这几年也升官，成了从二品的副将，跟他的庶兄一样地位。


    葡皎皎依旧见不到沈百川本人，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忙还是躲着她。


    葡皎皎不想勉强沈百川，所以在三年前就开始跟他以书信的方式来交流。


    最近的信件里，葡皎皎跟他提起自己的及笄礼，沈百川说会送一个大礼给她。


    她对此还挺感兴趣，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现代那么好玩，每天宅在家里有够无聊的。


    然而还没等葡皎皎收到沈百川说的大礼，在她要举办及笄礼前一天，邻国突然兵临城下，攻打边境。


    更糟糕的是，对方的军师料事如神，仿佛看透了边境的布防，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将边境军打得节节败退，一下子夺了两个城。


    这个消息不仅把全国百姓震惊到，更是把深居简出的太上皇都惊动了，他责令皇上一定要找出内鬼。


    皇上派出两个将军四个副将带着军粮前往边境，势必要他们将失去的两座城拿回来。


    原本应该派出镇国大将军的，可是沈将军已经老去，身体早就被人养坏，早几年就已经退去官职，在将军府上养老。


    皇上知道将军府的特殊，故而没有改掉名头，朝廷上的大家都这个位置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是要留给沈百川继承。


    但这次的出征意义非凡，皇上不放心沈家的庶二子，就把他们两个都带上，沈百川和那个庶兄沈逸城都需要上战场。


    彼时，葡皎皎刚举行完及笄礼，就收到邻国将两个城攻下的消息。


    葡家几个大人一下子惊慌不已，来客们也来不及说什么话，原本还有几家人想向葡家提亲，这时都不提了，纷纷回家做准备。


    葡家人闭上大门，开始讨论要不要提前跑路的事情。


    几个大人是受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也受这种罪。


    葡皎皎作为刚成年的人，当然还是被当成小孩，被赶回自己的房间里待着。


    葡皎皎心烦意燥，在收到这个消息时就询问了001,为何没有接受到这次的不可控点。


    最后得到的事，剧情已发生过多变动，它一开始得到的信息已经无法作为参考。


    “小姐，你不要伤心，这次只是意外，换个角度想这个坏消息刚好在小姐举办完及笄礼才被放出，这就代表小姐的运气还不错，没有影响到及笄礼。”


    房内伺候她的丫鬟看到心情不佳的样子，以为葡皎皎觉得自己及笄礼被破坏掉感到不高兴。


    葡皎皎回神，朝她微笑道：“我没事，就是觉得这事太突然了，而且也不知道边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丫鬟：“小姐没有不高兴就好。”


    葡皎皎：“你先退下休息吧，今天一大早开始忙活，你也累了。”


    丫鬟：“好的，谢谢小姐，我在耳房候着，小姐有事喊我就好。”


    葡皎皎：“嗯。”


    也不知道沈百川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001早在收到被攻城这个消息后，就被她派去外面打探消息。


    打发贴身丫鬟离开房间后，葡皎皎望着窗户长叹一声。


    “今天可是你的及笄礼，叹气可不好。”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窗外进来，轻车熟巧地坐在葡皎皎的隔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来人正是沈百川，他身着朝服满头大汗，大概是朝服不太方便行动，他伸手松了松自己领口。


    葡皎皎看他这个模样，心下产生了一些猜想。


    连朝服都还没换下来就赶过来，肯定是有急事，沈百川是个武官，而且没改变的剧情也有他赶去边境打仗的事。


    沈百川直直地望着葡皎皎凝重的面容，直言道：“我要去边境打仗，这次的事很复杂，我可能会死，你......”


    他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葡皎皎抓住沈百川的手，打断他的遗言，“你会没事的。”


    沈百川低头望着两人的手，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用空余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


    “这个送你，作为礼物。”


    葡皎皎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用一层缎布作为垫底，是一根有些粗糙简单的紫花发簪。


    葡皎皎当然知道男子送发簪的含义，“你。”“大人时间紧迫。”


    窗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沈百川没有回头，淡淡道：“知道了。”


    他站起身，对葡皎皎说道：“皇上没有给我们太多时间，我现在需要出发了，愿你多喜乐，岁无忧，长安宁，久安康。”


    沈百川转身离开，他最后听到葡皎皎房间传来一句话。


    “愿望会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