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个太监如此销魂,也不枉我花20万两银子买了你。”
沈三岳对着月娘的脸,一字一顿说着扎心的话,仿佛存心想刺痛她。
月娘停下舞蹈,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哪里去?”
沈三岳在她身后叫道。
“织造局。回到太监们那里去。”
月娘停下脚步,淡淡说道。
“你花20万两银子买了我,又拿了我的母亲和家人,不就是让我帮你伺候他们的吗?我这就回去,替你把这件事做好。”
沈三岳被噎了一下。
“你不用急,杨公公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既然你的命是我花钱买来的,这几天你就给我待在这。”
“好。”
月娘微微垂下了头。
沈三岳看着她看似恭顺的样子,心里那一把邪火却越烧越旺。
“那天晚上,你是如何伺候那个李宣的,你现在做一遍给我看!”
月娘身子猛地一颤。
“我做不了。”
“太贱了,是吗?”
沈三岳冷笑一声,缓缓说道。
“可你明知道贱,还是做了。所以,贱也得做!”
月娘抬起头来。
她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平静无波,而是带着几分屈辱。
“2个人做的事,让我1个人怎么做得出来?如果你真想知道怎么贱,那你就学一回李宣。”
话刚说完,她没等沈三岳回答,也冷笑了一声。
“只可惜,你学不了。”
“我学不了?”沈三岳面带嘲讽,“我还真想试试,李宣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走到月娘面前,伸出手就要触碰她。
月娘静静地看着他,缓缓说道。
“李宣把我当成天人。而你,把我当成贱人。”
沈三岳的手忽然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收了回来。
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他勃然大怒道。
“我告诉你,从我买下你的那天起,你就不是什么天人,良人也不是,你只是一个贱人!”
说完,沈三岳犹如逃兵一样,推开内室的门,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月娘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房间里。
一抬头。
一行清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
“这个沈三岳,是喜欢月娘吗?”
“小萌心”在竹米追剧群里飞快地发了一句。
以前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这种历史题材的正剧。
如果不是因为谢竹心,她大概根本不会打开《大明王朝》,也撑不过一开场就如此沉闷的前几集。
可是看着看着,她居然慢慢体会到了这部剧的魅力。
现在,即使没有月娘的戏份,她也渐渐有了研究剧情的兴趣,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谢竹心饰演的月娘,还是她关注的重点。
“嘿嘿,我觉得肯定喜欢!这个沈三岳的演员选得挺帅的,要是不跟心心演感情戏,不就浪费了吗?”
“拿我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打赌,沈三岳绝对超爱月娘!他的表现,跟那些一边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上女主,一边忍不住疯狂吃醋的男主,不是一样一样的吗?”
“一面重金买下她,控制她的家人,让她死心塌地,为自己伺候好太监,一面还控制不住爱上她?妈呀,原来正剧里也有这么带感的虐恋cp?失敬失敬~”
“哈哈哈,突然感觉在看言情偶像剧是怎么回事?不过正剧的演员都好会演,一点亲密尺度都没有,但演技吊打流量偶像剧,越看越上瘾!”
“就是就是!前几集人物一下子出场太多了,剧情根本搞不明白,现在看进去了,其实还是蛮好看哒~”
竹米观剧群里,大家饶有兴趣地讨论着。
虽然前段时间因为脱粉风波,群里少了一些人。
但剩下的竹米们每天一起看剧,一起讨论剧情,追剧氛围反而好了许多。
眼看着沈三岳一离开后堂,就被几位来访的严党官吏叫到前厅,说了要用月娘对付新任杭州知府高翰章的事。
大家的心又默默提了起来。
沈三岳会答应吗?
……
“大人们的事,就是在下的事。沈某怎敢不效犬马之劳?”
沈三岳只犹豫了一下,就满口答应下来。
“只是不知几位大人,对这个高翰章了解多少?”
浙江巡抚沉吟道。
“京里来的信中说起过这个人,出身苏南世家,诗词都写得不错,对音律也相当精通……”
音律?
沈三岳的脸色忽然一变。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浙江巡抚察觉到他的表情,敏锐地问道。
沈三岳连忙一笑。
“沈某一向认为,没有赚不到的钱,也没有杀不死的人。只要各位大人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让他在议事的时候改口,同意我们的赈灾方案。”
“哦?”
在座的严党官吏都感兴趣地围了过来。
“你还不快细细道来!”
沈三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之后,严党官吏们满意地抚掌大笑。
“好你个沈三岳!不愧是织造局里最大的财神爷,果然有法子!”
浙江巡抚也笑道。
“既然如此,明天我会以了解丝绸行情的名义,让高翰章来织造局找你。剩下的,就全交给你了。”
“是。”
沈三岳躬身行礼,送各位大人离开。
第二日。
新任杭州知府高翰章果然来到了织造局,并点名沈三岳,陪同参观。
“大人请看,宫里的丝绸有一半都是这里织的。运往西洋的丝绸,也有将近一半出自这里……”
沈三岳陪着高翰章看完了正在纺丝的织机。
又非常自然地,独自将他带到了看绸样的堂屋。
曾经接待过西洋商人的大堂,此刻依然挂满各式丝绸样品。
不同的是,原本咿咿呀呀唱着热闹戏曲的厅堂,此时却响起了悠扬的古琴声。
高翰章跟着沈三岳一走进这里,第一眼便忍不住转头,朝琴声传出的内堂方向看去。
只是那里挂着薄纱帘。
能看见有一个人在后面抚琴,但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弹琴人的样子。
“这个地方,当真是接待西洋人看绸样的?”
高翰章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养了个高人在这里弹《广陵散》,却让西洋客人到这看绸样?”
他擅长音律,自然立刻就听出来,那位内堂抚琴人弹的,正是晋代嵇康的千古绝唱《广陵散》。
沈三岳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琴声,绸色,皆乃我天朝风采。跟西洋人做生意,不只是为了多卖丝绸,将口碑传到异邦,也是我织造局的职责。”
高翰章微微颔首,算是勉强认可了。
“高大人请看,这种丝绸在西洋卖得特别好,只是名字有些俗,叫做四季花开……”
沈三岳随即向高翰章介绍起周围的绸样来。
只是高翰章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一直在分心听耳边的琴声。
沈三岳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嘴里继续介绍着。
“大人请看,这种丝绸叫做富贵逼人……”
“可惜!可惜啊……”
高翰章忽然脚步一顿,脱口而出。
“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可惜?”
沈三岳假装惊讶道。
“《广陵散》错,往往就错在这个地方!”
高翰章一脸惋惜,明显还沉浸在琴音里。
“嵇康生前魂系邙山,邙山在五音中属于角音,所以他临死前弹《广陵散》,自然也是角音。弹成了思乡之商音,岂不是大错特错?”
沈三岳忽然拱手为礼,向高翰章拜了下去。
“高大人如此深通音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高大人赏脸,指点一下敝处的这位琴师?”
高翰章犹豫了一下。
终于还是忍不住诱惑,抬脚跟着沈三岳走进了内室。
“你有福,遇到高人指点,还不快来好好请教?”
沈三岳在薄纱帘前停下脚步,大声吩咐道。
琴声停了。
纱帘之中,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