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叶醒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为知道傅瑾言不爱她。
苏叶醒来后她想离婚了,想着这样傅瑾言就不会再继续讨厌她,想离开海城。
同时害怕傅瑾言讨厌她,离了婚会送她坐牢,她不想过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
其他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但傅瑾言不行。
最近想这件事日夜难眠,苏木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就因为这样,离婚前后会发生的事在她脑海里就跟毒瘤一样,时时刻刻都在侵蚀着她的思想。
心情不好是因为傅瑾言,他完全左右她的想法,但是她才是罪魁祸首。
没有一点能力。
“傅瑾言,”苏木低声喊他,满不在乎,“别听医生瞎说,我只是胃痛,我们认识十几年,你看我哪天心情不好了。”
苏木一直都是乐天派,爱闯祸,爱捣乱,爱笑,爱粘人……
她在外人眼里一直都这样啊!怎么会有压力,怎么会焦虑。
傅瑾言嘲弄的笑,“我们认识十几年,你成了我远房表妹?”
苏木尴尬的脚趾扣地,“我们结婚的消息别人不是不知道嘛!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何必让人误会又一直追着问。”
“觉得麻烦?”
“怎么会,你堂堂傅总,我是谁,一个野丫头,怎么看都是我不配,说出来大家也会为你感到惋惜…”苏木用笑声掩饰悲伤,“哈哈,我聪明吧!替我自己找台阶下。”
苏木不会觉得麻烦。
反而怕给他造成影响。
那可是傅瑾言,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即便婚姻是真的在法律奏效了,那也是不被人看好的,更何况她如今自己的身份都查不到。
“苏木,”傅瑾言隐忍了几分,“医生说胃痛有关情绪焦虑,如果不是你给我一个原因。”
苏木靠在轮椅上一仰头看到了男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神,恰好男人与她打个照面。
他盯着她头顶干嘛!
苏木想应该不会有头皮屑之类的。
下意识摸了摸头发,嘻嘻一笑,躲过男人的眼神,“是胃病啊胃病,医生不都说了吗?”
“这下医生说的话就可信了?”
苏木抿嘴,说医生的话不可信的是她,说医生说的有道理的还是她。
她使劲点头,“可信。”
傅瑾言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木揪着丸子头露出来的发梢,使劲往里塞,一边想手上一直塞。
“一年前吧!记不清了。”
傅瑾言又问:“为什么不说。”
苏木:“也不重要,有啥好说的……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信。”
“我们?”
傅家和枫桥之前的那些佣人,甚至她的父母。
“我自己心里有数,况且我也不矫情,小小的胃病而已,还能打倒我?”
苏木五岁就学会爬树,从树上摔下来除了在外婆跟前哭声大,别人都别想见她一滴眼泪。
七岁开始打群架,成天鼻青脸肿的。
十岁外婆去世前告诉她要坚强,不能掉眼泪,她强忍着没掉一滴泪,她失去了最强的后盾被接回苏家。
十二岁开始学习拉丁,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韧带拉伤她都不敢给父母说,怕不让她继续学,疼一个星期她都忍过去了。
大伤小伤太多了,没有人心疼,如今一个小小的胃病而已,她怎么会放在心上。
傅瑾言握紧了拳头,“医生说胃病会延发成胃癌,你觉得不重要?那什么在你心里重要,是祁潇,还是说马上跟我离婚重要?”
他站在苏木背后,看着她宽松的t恤衫领口露出的雪白的皮肤,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懂她了。
苏木盯着窗外,自嘲一般,“我们的事能不能别把祁潇扯进来,我就算得胃癌死了,那也是我自作自受,跟别人没有关系。”
枫桥的佣人看不起她,她也没有太多的经济收入,饮食不规律引发胃病,她只怪自己没本事。
他们的事还老是牵扯到无辜的人,苏木深感无奈。
“苏木,我们不可能离婚,你也别想着跟他再有一丁点接触,上次的事我可以忘掉,不代表我会再任由你跟其他男人接近。”
傅瑾言几乎是咬碎了牙才说的话。
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恨不得弄死祁潇。
弥漫着的火药味,让苏木后脊背发凉。
“我看不懂你傅瑾言。”
苏木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生怕被人从背后扼住生命的喉咙。
男人没有回。
站在窗边的时间久了,输液瓶见了底,傅瑾言没有叫护士,自己给苏木拔了针头,很快又抱她回病床。
“好好休息。”
病房灯被关掉,病房门口也听到了动静,她以为傅瑾言走了。
窗外灯光刺眼,苏木睡不着。
现在整个人虚的翻身都懒得动,躺在陌生的床板上数绵羊。
一只羊
两只羊
三只羊……七只羊……六十六只羊……一百一十七只羊……
一百八十五只羊过去了,苏木越来越精神。
也越来越烦闷。
她扭头望着外面的夜空,天上黑漆漆的,却又被灯光照耀。
“外面亮的为什么不是星星?”
“啊啊啊~~”
也不知道这里病房隔音效果如何,她只管叫几声发泄情绪。
自言自语。
“外婆,海城没有星星。”
“爸爸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要是你早一点知道是不是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了,他们只喜欢姐姐。”
“外婆你知道吗?姐姐长大后很漂亮,很有气质,她跳芭蕾舞就像是只白天鹅,大家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她会跟我新衣服穿,也会给我芭比娃娃,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最喜欢你亲手做的娃娃,我每天抱着它睡觉……
我记得小时候丢过一次,是傅瑾言帮我找回来的,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特别好,就像童话故事书里优雅又有礼貌的小王子,我超级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只是他话少少的,不说话憋的我难受。”
苏木在黑暗中嘿嘿傻笑,“后来他喜欢姐姐,我就离得远远的,可是他们都不信我没有害姐姐出车祸,电视里面那个小黑屋里关的人都很坏,我害怕我也会变成一个坏蛋……不过你放心吧!姌姌还是正义的姌姌,我自救啦!”
“婚姻真可怕,现在我决定要和傅瑾言离婚,再也不跟他说话了,可是我现在太弱了,还没有自由……外婆,你说胃病会不会死啊!我好想你!我现在都不哭哦,要是等到那天到来可不能躲着我。”
苏木说着声音逐渐哽咽难言。
她才不要哭。
她已经是一个坚强的大人了,能够处理好自己的琐事,也只敢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向外婆倾诉。
她没注意深暗中门边倚着的一道身影,听完了她说的话。
原来婚姻对她而言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