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月十八。
京城顾府。
布绸挂笼、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成亲的前一天,莫忘不得已需要回到了莫府,他也见到了想念的奶爹。
奶爹高兴的与他讲解新婚事宜。
莫忘顺从乖巧的听完了,而后他询问道:“奶爹,你想离开莫府吗?”
奶爹愣了一下,而后说道:“爹爹看到你幸福就好。”
这话的意思是在说他自己无所谓,只要孩子幸福就好。
莫忘握着奶爹的双手,诚恳的说道:“奶爹,阿圳她对我很好,我请求她,她会帮我将你从莫府送出来的。”
奶爹闻言,表情欣慰的笑了笑,而后抱住了莫忘,他说道:“欢欢,你有这个心,爹爹很高兴。但爹爹就算离开了莫府也好不到哪儿去,留在莫府也还算是熟悉了。欢欢不必为了爹爹劳神伤心,你与顾小姐好好的过日子,要是想爹爹了,就来莫府看看爹爹。不想来莫府,那你就写信给爹爹,爹爹自会叫人念来听。”
奶爹不愿意离开莫府,莫忘有些难过,但还是选择尊重奶爹的意愿。
莫家主也难得有空的来见了莫忘一面,她对他说道:“孩子,你长大了。”
纯属废话,因为她很少见莫忘,所以现在看到他只感觉他好像长大了,她甚至都不记得莫忘是二嫁了。也不记得一嫁时因为她的逼迫,莫忘过得并不好。在他嫁到柳家后,她也从未去打探过消息,爹娘家不闻不问,这也是柳家敢欺人太甚的原因。
莫忘礼貌性的微微一笑。
莫忘本身性子就安静,不怎么喜欢主动说话,所以莫家主感到自讨没趣,象征性的交代了他几句让他嫁人后听妻家的话,有事儿就写信送回府里,她会替他做主。
莫忘苦笑一声,十八那年他嫁给柳盛州的时候,母亲也说过这句话,可当他真的写了信想方设法的送回莫府后,却是杳无音信,就好像他没有送出过那一封信般,从那以后他便没有再向任何人求援过了。
当时的他真的很绝望啊,但还是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他不放心奶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奶爹将他视作全部,他要是出意外了,奶爹也不会独活的。
……
时间回到现在。
奶爹为莫忘梳头,一边唱着他老家的习俗歌。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儿白发齐眉
三梳我儿子孙满堂
四梳妻家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
这是莫忘第二次听奶爹唱这首歌了,第一次嫁人过得并不好,所以他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奶爹,这一次,我会与阿圳白首到老的,对吗?”
奶爹笑道:“会的。”
莫忘这一次不是哭着出嫁的,但他还是红了眼,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奶爹后,他上了轿。
顾府来的迎亲队伍很隆重,比柳家那时候的隆重太多了。
而且和那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迎亲队伍的前头,有新婚妇!
顾圳的头上竖着高冠,身上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大的骏马,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
出来看热闹的男子们后槽牙都快要压碎了,这么好的女君也成亲了!
莫子玉站在莫府门前,明明应该是喜庆的日子,但他脸上却满是难过之色。
阿圳姐姐要成亲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和自己一样在府上不受宠的哥哥,嫁给了一个全身心爱他宠他的女人。
为何…不是娶他?
莫子玉左眼落下一滴伤心的泪珠。
顾圳接到轿后,喜上眉梢,整个人眉开眼笑的,像是捡了宝似的,见谁都有个笑脸。
路过的阔子义等人:……
顾圳这么主动示好,倒是让她们有些不习惯了啊喂!
苏纪宁和程荟自然也是在迎亲队伍中的,西梧成婚有个习俗,要好的未婚朋友可以当你成婚时的接亲大福,也就是相当于伴郎伴娘的存在。
接亲大福根据规格决定人数,由未婚女子担任,这么流传下来也是有一个原因的,接亲大福可以沾沾新婚的福气,能够早日遇到意中人。
当然啦,苏纪宁和程荟已有意中人,所以她们就是来沾沾喜气的,特别是苏纪宁,她觉得自己的好事将近,就在下个月了,所以这样的福气必须沾沾哇!
将喜轿接到了顾府,接亲大福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见证拜堂,再然后是入席喝酒吃菜了。
宴席上男女是分桌坐的,假如小孩子多的话也会分男女桌,但一般小孩不入席。
高堂之上,坐着穿戴整齐,一脸和蔼的顾遂和林子旻,他们欣慰的看着眼前这对新人。
仪式继续。
喜公用着他那独特的声线欢喜的喊道:“一拜天地!”
顾圳和莫忘朝天地鞠躬。
“二拜高堂!”
两位新人面向顾母顾父一同鞠躬。
“夫妻对拜!”
顾圳满脸笑容的转身,看着披红盖头的莫忘,而后与他一同弯腰鞠躬。
“送入洞房!”
顾圳按照婚礼流程将莫忘送到了喜房之中,而后她恋恋不舍的对着莫忘说道:“欢欢,你等我,我去招待完宾客们就马上回来。”
新婚夫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纪宁平日里不怎么喝酒,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她也难得的多喝了,等顾圳按照辈分敬完酒后,三个好姐妹走在一起互相灌酒。
要问三人之中谁的酒量最好?当然还得是程荟了,她的酒量是练出来的,顾圳其次,苏纪宁最差,但她醉酒了是看不太出来的。
天色已晚,因为顾圳还有新婚夫要照顾,所以意思意思灌了几杯后,苏纪宁和程荟便放过了她,让她赶紧去陪新婚夫,前边有她俩应付着。
顾圳说了句“好姐妹!”后便急匆匆的回了喜房。
而苏纪宁和程荟则是在宴席上替顾圳挡酒。
喜房中。
顾圳回来的比莫忘以为的要早的多。
他安静的等待着妻主来揭开红盖头。
顾圳稳着步伐走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掀开了红盖头。
一张清秀标致的脸蛋上,画着大婚之日才配有的喜妆。
赤艳胭脂,娇羞上腮,下稳朱唇。秋水融波,清眸无辜,淡雅柔柔。
他轻声唤了一句,“妻主?”
顾圳从走神中回过神来,她冲着他傻乎乎的咧嘴一笑。
唤道:“欢欢。”
又道:“你真美。”
莫忘露出甜甜一笑,含情脉脉的望着顾圳。
顾圳被这份美好迷昏了心智,她捧上他的脸蛋,慢慢移向他的脑后,头也越靠越近。
莫忘紧张的说道:“妻主,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被打断的顾圳丝毫不恼,兴致冲冲的从桌上拿起酒壶,往两个酒杯中倒酒,随后拿着酒一杯递给了莫忘。
她高兴的说道:“来欢欢,我们喝交杯酒!”
俩人双臂交互,饮下了一半的酒,而后交换了酒杯,饮下对方剩一半的酒液。
最后便是洞房了。
顾圳将酒杯放回桌上,回到床边,随手扯下帷帐,动作利索的褪去障碍物。
悉悉索索。
房中烛光跳动,人影印在床帐上,翩翩起舞,像一场皮影戏,精彩绝伦。
不一会儿,从床沿上陆陆续续的掉落下一些衣物。
又过了一会儿,吸气呼气的声音逐渐娇媚或粗重。
……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而此时的前院的宾客们也陆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