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回到了护一家子的院子,看到四只崽子都安静的陪在护的身边,苏纪宁还诧异的说道:“诶?它们今日这么快就玩累了?”
季芙人没想那么多,走到了护的身边,摸了摸护,又挨个摸了个遍其它的小崽子们。
可是出了奇的,其它小崽子平日里都是争先恐后的争夺季芙人的宠爱的,现在却是安静的待在了原地趴着。
它们很享受季芙人的摸摸,但是也舍不得离开母亲的身边。
季芙人没有多想,他又摸了摸护的脑袋,温柔的说道:“你娘亲说你想见我,是不是这样的啊?爹爹护宝宝是不是很想爹爹啦?”
护咧着嘴巴笑,回应了他一声,“嗷呜~”
季芙人开心的笑了笑,他知道护在说是的。
苏纪宁看到护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有些依恋,好像是在不舍什么。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握紧了双拳,而后看向季芙人,她又松开了拳头,走到季芙人身边蹲下,一起摸着护的脑袋,做着最后的告别。
护满目慈蔼的看着俩人,它开心的笑着,然后它用大脑袋轻轻的贴在了季芙人的腹部,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和季芙人撒娇呢。
苏纪宁一个铁血女人,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很清楚的意识到了护的举动是在告别。
而为什么要告别的原因也很显而易见了。
苏纪宁不敢哭,因为等会有人会哭,如果她也哭了,那他一定会更崩溃的,所以她要振作起来。
季芙人宠爱的抱着护的脑袋,低头抚顺着护的毛发,而后在它的脑门上亲了一口,“今天又是我们护长命百岁的一天呐~”
想见的人它见到了,要告别的事也做到了,护心满意足了,它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季芙人低着头好久都没有说话,一直在抚摸着安睡的护的毛发。
小崽子们都把头朝着母亲,它们将头趴在地上,低声呜呜的哀鸣着。
苏纪宁轻声唤道:“芙儿?”
季芙人抬起头,却已是泪流满面了,原来他不知何时也察觉到了。
季芙人看着苏纪宁,忍不住的哭道:“姐姐…护宝宝,它走了…”
他一直都知道的,从护跑不动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护老了,再过不久它就会离开了。
但是护又坚持了好多年,他以为护还能再多陪他们几年的,却没想到在他十八岁这年,在它十六岁的这年,它走的这么仓促。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他对护说明天来看它,它很不舍,但还是看着他离开了,他以为今天也应该像往常一样的,他和它说再见,说明天再来看它的,怎么,怎么就没有以后了呢……
季芙人的情感爆发了出来,他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陪伴了他们十六年的孩子,它走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啊。
苏纪宁也很难受,伸手擦了擦眼眶中来不及掉的眼泪,她迅速振作起了自己,将哭的很伤心的季芙人抱在了怀里。
她很少见他哭的这般难过了,她记得他上一次哭,还是两个月前因为读惟忆皇后的手札而哭的。
季芙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纪宁心疼的抱着他,什么也没说,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芙儿弟弟适当的难过会。
对于逝去的事物来说,眼泪也是告别的礼物。
季芙人哽咽的说道:“姐姐,你还记得吗?护来的时候,那么小一只。”
苏纪宁点了点头,柔声缓缓说道:“怎么会忘,那时候,我把它放到你裙底下,又把它从你裙底下抱出来,模拟是你生的孩子。”
季芙人早已不记得这件事了,毕竟是在他两岁时候的事了。
他被苏纪宁说的回忆逗乐了,笑出了声,小脸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
苏纪宁继续缓缓叙事着,“护刚到家里的那时候,它小小的一只,很安静,和它之后顽皮的样子大不相同。我那时候心血来潮,要把护当成我们的孩子来照顾,你那时候就叫它宝宝,还和青柳寺里的先生和夫子说,护是我们的宝宝。”
“整个青柳寺的先生和夫子谁不知道我们有个孩子啊。”
说到这里,苏纪宁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季芙人还记得五岁时候的记忆,他想起了那时候刚入学没多久,他对于亲近的人分享的欲念很强,和温柔的夫子和好朋友栩栩说他和姐姐有个孩子时,他们惊讶的表情。
他一边哭一边笑眼弯弯的模样,又可爱又好笑。
她的悲,被他的笑冲淡了些。
见季芙人有好受些,苏纪宁接着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两岁的时候,有一次护咬着你的裙摆不松,不想让你走,可是你要回去睡觉了,所以在拉扯中,护就把你的小裙子撕下了一道口子,还好巧不巧是在后边,那个时候我就喊你‘凉屁屁’,你还生了我半天的气呢!”
季芙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软软又沙沙的声音问道:“那姐姐后来是如何哄我的?”
苏纪宁想了想,回道:“好像是逼着护学唱歌,但是它学的不太好,唱的不太好听,不过你还是被它逗笑了,所以我借势用奶芙蓉就把你给哄好了。”
季芙人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转头看向走的安详的护,他温柔的说道:“护,你放心吧,爹爹会振作起来的,你到了天上别担心爹爹和娘亲。还有我我、想想、念念、妮妮,你的孩子我们也会好好照顾的。如果真的有来世,请你回来好吗?回到我们身边好不好?护……”
说到最后,季芙人又开始掉眼泪了。
苏纪宁也被季芙人后边说的话动容了,她安慰道:“如果有来世,护一定也舍不得我们,想要回来的。”
季芙人点了点头,而后他头脑清醒的说道:“姐姐,我们一起亲手埋葬护,可以吗?”
苏纪宁点了点头,“当然,我们一起送它最后一程。”
苏纪宁让狗奴给护去找一副好的棺材,将护打理好了毛发,放了进去。
然后苏纪宁和季芙人一起将护生前最喜欢的玩具、喜欢的护具、还有一双绣花鞋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绣花鞋是季芙人的,护常常把他的这双绣花鞋叼走窝在身下,他索性就将这双绣花鞋送给了它。
可是在整理护的遗物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以前丢掉的东西,全都被护藏到了自己的窝里。
又想哭又好笑。
这只顽皮的犬仔啊。
放完了陪葬物后,季芙人不舍的看着棺材里的护,苏纪宁拉了拉他的手,他才回神,让人封上了棺材。
在出发之前,苏纪宁想起来让狗奴请来的医师,来都来了,就让她给伤心的芙儿弟弟看一看身体吧,可被难过坏了。
医师早就来了,只是看见了院内的形势很悲伤,她出现不合时宜,便一直和狗奴等候在了院外。
这是一个挺年轻的医师,她隔着手帕给季芙人把脉。
过许久了,苏纪宁有些担忧的问道:“医师,我夫人身体可是有何不妥?”
年轻医师的表情说不上来的疑惑,最终她还是皱着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