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边慈甩了两下,以示无恙,「我不疼,就看着吓人。」安抚完毕,她又问,「什么叫我就是我?」
「字面上的意思,你是边慈,只是边慈,跟你父母是谁,他们做过什么,你家里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我就是生气你硬要把被人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还要强行把我定义成不分青红皂白否定你的人,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完全相信我……」
说到这,言礼顿了顿,他偏过头看向别处,接着往下说。
「你早就应该告诉我的,回体校那次,你就是因为你爸这事儿才放弃体操的,对吗?你回学校的时候那么失落,我问你,你也不愿意说,我那时候觉得不说也好,我不想强迫你,可刚才我知道了真相,我就很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强迫你一次。」
「就刚才那几分钟,我稍微细想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承受这些,我就要难受死了,边慈,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多难受吗?我明明在你身边,你在承担苦难,我却一无所知,我真的……你……你可是练了十几年的体操啊,你明明那么……那么……」
到了后面,言礼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忽大忽小,边慈听着奇怪,悄悄走到另一边,正要抬头看他,被他一把拉入了怀中。
边慈感觉有水珠砸到了耳朵上,一滴、两滴、三滴……她推了推言礼的胸口,仰头去看,他忙别过了头。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这一滴砸到了她的右脸上。
她预设过很多场景,唯一没有设想过言礼会哭。
边慈被吓了一跳,随后涌上来一股酸劲,搞得她也想跟着哭,可她分明没有前几分钟的那种难过。
「粥粥。」
边慈伸手拭去言礼眼角的泪,可他太高了,她没有办法像他一样,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她能做的只有紧紧环住他的腰,轻声安慰:「你哭什么啊,这都是好久的事情了,不要哭了粥粥。」
「哪里久,有你练体操久吗?」
言礼用手背粗暴地擦了一下眼睛,那股要命的心疼劲还在,多说两句鼻子又要酸,他深呼两口气,转而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我也是回去走个过场,而且我奶奶她——」
「我不参加葬礼,我就送你回去,完事了再把你带回来,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言礼嗓子有点嘶哑,态度却坚决:「你也再也别想撇开我,以后你的大小事我都要知道。」
第90章 混蛋骗子。
言礼把边慈送回去后, 第一时间订了两张回元城的机票,好在不算太晚,还有两个航班。
简单收拾好行李, 去机场的路上, 言礼和边慈分别联繫了陈泽雨和明织, 告诉他们国庆之行取消的事情。
那边问起缘由, 这边只说边慈临时要回老家一趟, 大概是消息来得突然, 两人的语气听起来都不太痛快, 陈泽雨和明织都没细问, 只说忙完有空就在元城聚聚。
言礼跟陈泽雨因为别的事情多聊了几分钟,等他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边慈, 她握着手机,眼睛看着窗外出神, 一脸木然。
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言礼把手伸到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边慈回神瞧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你打完电话啦。」
「打完了。」言礼搂过边慈的肩, 轻拍两下, 低头与她耳语,「不想笑就不笑,你不需要应酬我。」
想到回林水镇要面对的人和事, 边慈就心乱如麻,说实话,除了厌恶,她还有些害怕回去, 就像面对老太太一句简单的威胁,她就没了招架之力一样,等回去了,不知道还有多少膈应等着她受。
不过这么多年了,害怕归害怕,她也练就了自己扛下来的本事,从而让她产生了一种她无坚不摧的感觉,直到言礼站在了她身后。
原来有了退路,她会本能地去依靠,什么无坚不摧,她只是一颗鸡蛋罢了,单手捏不能摧毁,可是手松开,落在地上就粉碎了。
边慈靠着言礼,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她完全提不起劲,明明什么都没做,光是回老家这段路就让她感觉疲累。
车内安静,谁也没说话,司机打开了电台,晚间新闻的声音响起,让边慈感觉自己还活在人间。
「要不要跟小姨他们说回去的事情?」
言礼的声音很轻,尽是商量的口吻,生怕再给边慈增加心理负担。
这点小心思边慈还是能听出来的,她也明白,言礼一定会听她的,且不管她要做什么,他内心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将心比心,边慈轻声回答:「先不说吧,等处理完我老家的事情,回元城了再说。」
言礼听出边慈不想让小姨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意思,给予充分尊重,并补充道:「好,到时候就说我们是刚回来。」
边慈「嗯」了一声,闭上眼养神。计程车是公共空间,前面有不认识的司机,平时不愿意谈的时候,在这种环境下她更不想提及。
言礼似是看出了边慈的疲惫,之后没有再跟她搭话,只是任她靠着。
到了机场取票候机,飞机按点起飞,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落地元城机场。
时间已接近零点,白天人来人往的机场也显得空旷。
他们没有託运的行李,从航站楼出来直接往出口走。
边慈拿出手机查明天最早去林水镇的班车,要6点35分才发车,而她家离镇上的客运站还有一段距离,怎么想都是早起又颠簸的一路,她看了眼身边睡眼惺忪的人,又开始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