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一听急忙起身,双手不住地作揖,嘴里也不闲着,重复着说道:“还请张叔教我,还请张叔教我...”
张捕头摆了摆手先让易水寒坐下,然后说道:“方法暂时没有,这事要是想办漂亮了,就一个法子,让张丰年一分不少把税给交了,事情是平大公子一手操办,其中你还出了不少力。一旦这事这么办成了,你在县太爷那就有了好印象了,以后咱们找到了好机会,治一治苏耀庭,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
易水寒豁然开展,思路顿时开阔了起来。还不待开口道谢,就听到张捕头又继续道:“具体办法嘛,我这想一想。你也回趟老家,听听易兄是什么主意,兴许还有他有办法。”
说着就解下了腰牌,举手就递给了易水寒,说道:“这腰牌给你,去衙门领匹马,下午就去张丰年那,探探他的虚实。之后再回易田庄,省省脚力。”
易水寒一听,郑重起身说道:“张叔,大恩不言谢,等这事过去了,好好请张叔吃酒。”
张文通笑骂道:“你爸就不知道欠我多少顿酒,现在又轮到你欠我酒了,快走吧,仔细看着日头,早去早回。”
易水寒也不客套,出了张捕头家门就拿着腰牌去衙门捕房领了马,顺道去了吏房,领了去张大户家催税的批条,就打马上了路。
不一会就到了城北张家庄,张家大院坐北朝南,百米见方,大门更是雕梁画栋,端的是气派景象。
易水寒头一次秋收办差,就踢到这么硬的骨头,心中暗骂了苏耀庭一句,就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前去叩门。
“有人吗,林桃县衙来办差。”易水寒喊道,一边喊着一边叩门。
叩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也不见动静易水寒心下一凉,琢磨道:这是要给小爷我吃闭门羹。
易水寒冷笑一声,后退半步。按照易家拳的路数,两膝微蹲,一手护住丹田,一手扬起,微微运气。
待运气到手掌后,一个虎步跳上前去,一爪就拍向大门。这一招黑虎掏心,端的是势大力沉,当初老易就是靠这招制服了不少江洋大盗。
易水寒虽然火候不到,也是拍得震天响,把多年的积灰都拍下来不少。
易水寒嘴也没闲着,从丹田提气吼道:“还不来人!!”
这招果然立竿见影,不一会就有个蓝衣小厮开了偏门,探头探脑的,身子也不出来,就开个门缝,只把脑袋伸出来。
“贵...贵差有何公干?”可能是易水寒刚才那阵拍门太过唬人,这小厮牙口都不利索了。
易水寒一看这小厮,就知道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于是故意连正眼都不瞧他,就直接提高声量说道:“找你家张管事来问话。”
门房历来就会看人眉眼高低,这小厮看易水寒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过一人,语气也轻慢起来,推脱道:“张管事的回老家了,现在是王管事代为管家,王管事地里收租去了,请贵差稍等片刻。”边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易水寒一看这架势,竟是要让他在门外等着,就脸涨红了,恼羞成怒地瞪着小厮吼道:“门开了哪有再关上的道理!这张家庄到底还是不是林桃县了,官差办差,竟连大门都进不去吗?”
易水寒也没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罢,就用力一推门。这一推不但开了门,也把这势利眼的小厮推了一踉跄。
小厮一看易水寒要动粗,深知自己跟官差作对,挨了打也是白挨。不会有人给自己出头,就连忙作揖道:“贵差跟我来厅上休息,王管家来了跟您通禀。”
易水寒看他前倨后恭,也就没跟他掰扯,就跟着他往客厅走去。
只见这张家大院大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路,甬路上有雕龙画凤的五座门楼。从南向北门楼逐渐升高,意寓为“步步高升”。每道院门都是三级台阶,意寓为“连升三级”。
易水寒边走边腹诽道,什么时候老子也能住上这种大院,把老易头接进去享享福。
易水寒跟着小厮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偏厅。待一坐定,茶水一上,小厮便不见踪影了。
易水寒心中有数,这是故意晾着自己。等了有一个时辰,易水寒刚想发作,有个中年汉子跺着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易兄公差,这秋收麦收时节,我刚从地里收租回来,请原谅则个。还烦请问贵差有何公干。”
易水寒脸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纳罕道:这城北不是我的片区,小爷我在这边是生脸,我还没自我介绍了,这中年汉子就知道我姓易。看来这张大户家不是恨极了我爹,把我家底细摸清了,就是衙内有人里勾外连,把我查税的事告诉了张大户家。
伸手不打笑脸人,易水寒也起身道:“可是王管事?”
“正是鄙人”,那中年汉子答道。
易水寒手伸进袖口,把吏房批文拿了出来,缓缓道:“今年收成好,县太爷又是刚上任,这是今年的纳粮数,是比去年提了点,请王管事通传张家。”
中年汉子正看着批文,易水寒又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张大户也兼着本乡地保,也算半个官身,到时候,可别让县太爷为难啊。”
中年汉子也是做老差事的人,一看易水寒语带威胁,又看到今年的纳粮数足足比去年涨了三分之一,还有麦珠子若干,也没给易水寒好脸色,冷冷地说道:“请贵差缓些时日,待我禀报了老爷再定夺。”
又扭头对蓝衣小厮说:“来啊,给易水寒公差包行脚钱。”
这行脚钱是三班衙役出门办差的潜规则。原意是出城办公差,都是用脚走着,费鞋,后来就发展成一项苛捐了。
易水寒本不想拿这钱,怕拿人手短。可是转念一想:张大户家让我等了一个时辰,连大管家都不得见,就安排个管事的过来糊弄我,这钱不拿白不拿,拎着钱上马就往县城奔去。
待易水寒走后,就看见偏厅里中年汉子躬身站着,对着一个红衣老者,正坐在正座上。这红衣老者正是所谓“回乡”的张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