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看出这是我冥界,而你又仅仅剩下魂魄,不见肉身。那你这灵气怕也是提不起、运不开的了。”
“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身死道消了?这‘身子’竟为魂魄所化?”那清秀道人反问。
那牛头妖魔嘴角上扬,心中暗想,还是马兄说得对,不现学几句词,怕是镇不住这些刚死的真仙。
接着张嘴回道:“你从这幽河顺流而来,又到了我老牛的手里,不是身死道消又是什么?”
听牛头妖魔此言,清秀道人心中已凉了大半,故作精神逞强道:“人提黑白无常锁魂,牛头马面镇门,为何此处只见牛头不见马面?说,你是哪个宗门饲养的精怪!竟在此布下疑阵,想要擒杀于我。”
牛头说道:“马兄别处公干,何须在你处报备。”
那清秀道人紧接着又说:“除非你把生死簿拿给我看,否则我是绝不相信,我逍遥宗修炼魄体的秘学也有几门,就是拼了这魂魄不要,也要叫你好看。”
那牛头一听不怒反笑,说道:“真不愧是仙界真仙竟然知道我冥界至宝。可那些证得长生久视的道祖们,想为弟子子侄看眼生死簿上的大限,都要给某家殿主好吃好喝好送。你生前就是个真仙,喝了孟婆汤之后,不知道投胎什么阿猫阿狗,竟在此撒泼胡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牛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似纸非纸、似玉非玉的册子说道:“多亏你命好,碰到了你牛爷爷,某家殿主说了,最近仙界不太平,特别是碰到你们这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逍遥宗子弟,我特地给你们准备了拓本。喏,给你,看看生死簿上你水寒真仙的名号下面,是不是打了个红钩。”
牛头刚一说罢,便册子把扔给道士。那道士一接,聚睛一看,易水寒的名字下果然打了个红钩,不由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
易水寒猛地惊醒,心跳得越来越快,汗水不住地从额头上流下。
他感到坐着好像是个软软的东西,就下意识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坐在一个蒲团并靠在柱子上。
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一缕倩影,定睛一看,就看到平清璇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眉眼间露出一丝温柔与焦急。
易水寒上辈子算上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到同龄女子的关心。心底不知怎么了,微微有点感觉,这种感觉不像亲情,好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人触动了一下。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平清璇柔声问道。
还不待易水寒回话,她就端出一杯水,还冒着热气,对易水寒说道:“先别着急说话,这是刚烧的无根水,温度正合适,你快先喝下吧。”
易水寒小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发现果然刚好,就一饮而尽,随后才缓过神来。这才说道:
“多谢师妹照料,还赠予蒲团,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这梦境易水寒以前曾多次做过,主要就是在那套家传的武学开始练习的时候。起初他并不在意,但是自从昨晚他开始练气冲脉的时候又一次做了同样的梦,这令他心下生疑。
他怕自己睡梦之中,吐露出什么关键信息,就随口扯谎说道:“师妹,我从小睡觉就爱说梦话,刚才,没有吵到你吧?”
“哪有,我就看你皱着眉头,冷汗直流,就猜你做噩梦了,这才趁雨小了点,给你接了点雨水,刚烧开没多久,你就醒了,不曾说过什么梦话。至于那个蒲团,是窦师兄给你的,谢我确实谢错人了。”
易水寒这才心安,随即又莞尔一笑。要知道,这年头可不比上辈子,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进入宗门之后,他和平清璇作为同由窦思飚发掘的凉国人,这三人不管怎么做,不知不觉地就会被别人看成抱团的小团体。
所以当你们被人看成小团体时,你们最好真是一个团体,否则定会有说不出的麻烦。
开始接触平清璇时,是宴请平大少的宴席上。女扮男装的她第一印象给人留下的稍有刁蛮的个性,现在一看,或许刁蛮只留给了他的家人?
易水寒也不再胡思乱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正想去河边洗漱一番。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发现金灵屏钟罩不见了。就向平清璇问道:
“窦师兄呢,去哪了?”
“哦哦,他说咱俩还没有辟谷的能力,昨日走得匆忙,定是没带多少干粮,他去山林里打些野味,说是去去就回。”
“是,烦劳窦师兄费心了。”
“对了,易师兄,你要是想洗漱,刚才烧的水还没凉,你就用那个吧。”说罢就指了指亭外的火堆处,上面正好架了一口铁锅,锅里的水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易水寒心底突然感到一丝愧疚,自己与她非亲非故,她如此照料与我,我却对她心有提防,真是罪过罪过。
于是他拱手道:“多谢师妹,你在平老爷家想必也是丫鬟、佣人多人服侍着。在这里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我开始还觉得你会不适应。”
“没想到你却烧好了水,真是想得比我这农家子弟还周到,作为师兄,我真是汗颜啊!”
平清璇捂嘴一笑,声音好似比鸟雀还好听,她接着说道:“哈哈,师兄说笑了,你还农家子弟。我哥那个小厮,都在背后管你叫地头蛇。至于我嘛,虽然现在看着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可是我爹是庶出,没中举也是过了一些苦日子的。”
易水寒对这些大户人家的嫡嫡庶庶的最是不耐烦。既然诚心谢过平清璇,也就不客气,大方迈步至铁锅处,洗漱一番。
洗漱过后,他回到亭中,就看见平清璇在那边打坐,于是心想,天灵根都这么勤奋,何况我这个水灵根。
于是也打起坐来,但当他内视自己丹田的位置时,却发现事情大条了,原本应该在此漂浮的《提气牵引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半残书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