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听了这话别提多难受了,她看着阮蔓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又赶忙劝说阮素:「素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不分什么血缘不血缘的,你虽然嫁出去了,可这里也是你的家,你说不回来了,那是不是不要这些娘家的亲戚了?那你没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吗?」她语气又缓了缓,甚至带了些不为人察觉的祈求,「你看,这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的,蔓蔓也是关心你,才说让向东帮忙看医生,又何必这样?向东他毕竟认识更多的人,也有更多的门路……」
其实,阮母说这话也是在提醒阮素,不要跟阮蔓起这种不必要的冲突。
阮蔓现在的未婚夫是林向东,要是有一天林向东成了林氏的总经理,这一家子都得靠着他了。实在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了,难道以后就没有求林向东的时候?
适当的低头,适当的忍耐,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这个道理,女儿怎么不明白呢?她这个当亲妈的,难道能害她不成?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就在阮母以为阮素要道歉时,她却轻轻地开了口,「我不是那样的人,做不来那样的事,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关心。」
阮母一怔。
阮素觉得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看着毛豆都不怎么动碗里的虾,她干脆用擦手巾擦了擦手,对季母说:「妈,我们回去吧,不好一直麻烦邻居的。」
季母点了下头:「是该回去了。」
毛豆也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跟着奶奶还有阮素起身。
其他阮家亲戚个个都呆若木鸡,谁都没想到这顿饭会变成这样子。
虽然他们是有看戏的意思,可现在这齣戏也不愿意看啊!
还是阮母最先反应过来,知道再留她们只会让局面更僵,便白着脸,让管家安排车送他们回去,走到门口,阮母不忘跟季母赔罪:「亲家母,真是对不住,今天没让你好好吃顿饭。」
季母浑不在意,什么都没说。
她对阮家根本没什么兴趣,也看不太上,如果不是阮蔓提到了她儿子,她都懒得说话。
季母跟毛豆先上了车,在阮素准备上车时,阮蔓从屋子里出来,让阮母先进去,她有几句话要跟阮素说。
阮素关好车门,静静地等着阮蔓的下文。
阮蔓看着阮素这一副平静的样子就来气,她冷冷地说:「你真以为得罪了我会有多好的下场?」
今天明明是要给阮素不痛快,怎么现在不痛快的人变成了她?
阮素摇了摇头,在阳光下,她的瞳孔似乎是琥珀色的,她的眼睛很干净,表情跟语气都很平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阮蔓在唠家常。
「你错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是那种软柿子,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我没在意,是觉得没那个必要,对我也无关痛痒。你如果敢对我怎么样,我都会宣扬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你恩将仇报。」
「你知道吗?我跟你的区别就在这里,在所有人心里,我可以不善良,但你一定要善良,因为你抢了我的人生,你在阮家当大小姐当了这么多年,而爸妈跟你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们尽心尽力的培养了你,让你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阮家就是你的恩人,而你不能否认的是,我也是阮家人,并且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你所谓的爱情,把这一桩婚约推给了我,你就是亏欠我的,我做什么你都得受着,怎么,我说这些话,你就受不了了?」
「今时今日,你可以跟林向东去哭诉说我欺负了你,也许他会为了你整我,要我好看,可你怎么有把握堵住其他人的嘴?你怎么有把握让他以后想起这些事时,不会跟那些人一样觉得你这个人心有点狠?」
这还是阮素头一次跟阮蔓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她一直知道阮蔓这个人不是那么聪明,只会使一些小手段,所以她得提醒她,不要做那些蠢事。当然,这不是为了阮蔓好,而是现在的季家应该清静一点,不该被这些事这些人破坏了平静。
阮蔓闻言却觉得脚底都在发凉。
那是一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对,阮素都说对了,她对外一定要很在意阮家,也因为这一点,林向东就不会做得太过分,而且她也没把握林向东会真的对阮素下狠手,在她的了解中,林向东不是一个会对女人太过分的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妹妹。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听听就算了,就算他真的做了,真的让阮素付出了代价,这事传出去,对他,对她的名声都不好。
谁都知道,是她推了婚约,谁都知道,是阮家好吃好喝的养了她这么多年,而从今以后,她都得跟阮家绑在一起。
如果她名声不好,甚至传到了林董事长耳朵里,他怎么会让他的继承人娶她?豪门最在意的就是面子,所以阮家的事情只能内部消化,不能对外,一旦林向东为她做了什么事,这事就包不住了……
果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阮蔓浑身发抖,冷笑一声,她过去还真是小看了阮素!
阮素瞥了她一眼,确定她是不会做什么讨嫌的事后,这才上了车,留下阮蔓一个人在原地。
其实阮蔓就是把人当成了傻子,以致于都看不清现状了。所有人对阮素的要求都没那么高,包括阮父阮母,自觉亏欠了这个女儿,就算阮素说再过分的话,他们都会包容甚至体谅,可阮蔓就不一样了,是她占了这个位置,又是她把婚约推了出去,只要她对阮素做出回击,那么阮父阮母包括家里看戏的亲戚都会觉得她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