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停好车后下车,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弯腰敲了敲后座的车窗。
季明崇也没想到今天会见到阮父。
对这个人,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坏,毕竟没怎么打交道,只是从他爸口中听说,是个很热心的人。
现在想来,不过是看有利可图才那样热心,这不,他醒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阮父这个热心人来家里看看。
不过,这个人毕竟还是阮素的亲生父亲,季明崇正准备打开车窗时,坐在一旁的阮素拦住了他,只见她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笑意,她眼睑低垂,平静地说道:「我下去跟他说说。不会太长时间。」
季明崇嗯了一声,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
阮素下车后,很快地将车门关上,没让阮父有跟季明崇说话的机会。
阮父还在张望,「明崇是不是也在车上,这好久没见他了,我跟他说说话。」
「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阮素连「您」都不说了。她打心里觉得,这个人不配得到尊敬。
可能是知道了自己亲生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她现在对阮蔓之前做的种种,都不觉得惊讶好奇了。
如果她从小也跟在这样的人身边长大,她说不定也会变成另一个阮蔓。
阮父见阮素神情严肃,虽然心里很不满,但还是跟着她到了另外一边安静的角落。
「素素,你说你也是的,这过年怎么都不回家,我跟你妈天天都在担心。」阮父似乎也知道,女儿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便道:「蔓蔓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你妈都气得住院了,我也骂过蔓蔓,你放心,你是爸爸的亲生女儿,爸爸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够了。」
阮素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这支录音笔里有很多内容,包括你们当时逼我顶替婚约,还有跟我说过的一些话,我都记录下来了。有妈劝我忍一下,暗示我季夫人还有不少古董首饰的,有爸你跟我说,让我就算是季明崇的妻子也要勇敢追求幸福的,对了,还有你当初因为公司利润一年不如一年,发脾气时咒骂季伯父还有季家的……」
阮素平淡的说着,阮父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
「还有那些视频,你应该也看到了吧。这话我只说一次,如果你再来找我,或者找季明崇,这些东西我都会公布出来,到时候阮蔓为了自保,会不会说是你指使她的,我就不清楚了,别人会不会以为你把女儿嫁过去是为了吞掉季夫人手里的财产,我也不能保证。」
「素素,你是什么意思?」阮父气得发抖,盯着她手里的录音笔不放。
「我的意思很清楚了,今后阮家与我与季家互不打扰,你如果还想做些什么,我会把这些东西都给季明崇,你猜他还会不会帮你?别逼急了我,我会把这些东西都公布,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里面是足够让阮氏跟阮家身败名裂的东西。
阮素就是这个意思。
乖乖的,什么事都不会有,再凑上来讨嫌,就连现在有的那些东西可能都会失去。
她为有这样的父亲齿冷,他是怎样发家的,当初季父又是怎样一手扶持他的,他通通都忘了,甚至还觉得那是人家应该做的。现在看到季明崇醒过来了,并且还越来越好了,又想凑上前来分一杯羹?世界上就没有这样好的事。
「希望你记住,生恩我已经还了。」
别想道德绑架她,当初她顶替阮蔓的婚约来到季家这件事,人人都知道。
如果阮父还要脸面,他就不该再来找她,更不该拿血缘关系来压她,如果他不要脸面了,那更好办,她也不介意跟亲生父亲结仇。
一旦想开了,很多事情就不那么重要了。
季父当年救了她,又资助她念书,一定是希望她能有个很好的未来,一个自己可以掌握的未来。
如果她被所谓的血缘关系「胁迫」,如果这种关系成为了一种枷锁,那现在的她,跟十几年前的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阮素知道阮父都听进去了,不给他回应的机会,转身便往停车方向走去。
录音笔里确实有很多内容,她这个人自保心理很重,当初在知道亲生父母要自己顶替婚约时,她跟闺蜜商量了一番,闺蜜让她随身带好录音笔,记录下这一家子的丑恶嘴脸,说不定未来会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但其实,阮素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毕竟,阮家还有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哥哥。
阮父呆愣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刚才女儿说的话每一字他都听得懂,但怎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望着那辆车离开,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手也止不住地在颤抖。
阮素上车以后,沉默了许久,在季明崇关切的眼神中开了口。
她说:「阮家无情无义,我那亲生父亲更是势利小人,今天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去做不愿意做的事,那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也不会开心。可以吗?」
季明崇嗯了一声,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我记住了。」
他本来想跟她说,他跟他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人。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