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建造这个庞然巨物,雷托煞费苦心。」林奈半调侃半抱怨:「我每次都笑话他现在是城堡里的睡美人。你一会儿看到他就能明白,我从没见过哪个农民整天打扮得像英女王一样。」
正说着话,「女王」已经登场了。其实雷托的造型远没有林奈形容得那样浮夸,而且瓦尔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能把丝绸衬衣穿得极端庄,极优美:「瓦尔特,欢迎你。」
瓦尔特和他握手:「上校,能再见到您真好。」
雷托当着他的面和林奈交换一个吻:「亲爱的,一个小时没见,你更加容姿焕发了。」
林奈给了他一个白眼,拉着瓦尔特:「快到晚饭了,今天烤了羊排,一起来吧。」
别说羊排了,瓦尔特这几年根本连羊都没见过。他甚至算不清楚他有多久没吃过肉。仗没打几个月,克罗埃西亚和波赫的联盟就完蛋了,没有了克罗埃西亚的支持,波赫更加窘迫,捉襟见肘的波士尼亚克人很快连餵饱士兵的肚子都是问题,接下来的三年基本靠联合国救济。2
「到最后,还得靠外人。要是没有北约援助,还不知道要打多久。」瓦尔特摇头嘆气,他一边咀嚼羊肉一边说:「塞拉耶佛后来连水都断了,每天早上要走好长时间的路去集中点打水,最可气的是,那些狙击手还埋伏在周围,肆意枪杀平民。死的多半都是老弱妇女,有的尸体甚至无人认领。总而言之,不出去打水就会被渴死,出去了也是被杀。」
林奈拿出了自己酿的葡萄酒:「喝点酒再说。我们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点消息,又打听不到具体情况,在外面也是干着急。究竟死了多少人?」
「至少五万以上。」瓦尔特一口把酒干了:「算了,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了。」
林奈和雷托对视一眼,两人都能看出瓦尔特经历过战争后有了不小的变化。曾经可爱率真的小勤务兵稳重了不少。成长固然是好事,可经历的伤痛恐怕也只有瓦尔特自己能体会。
勤务兵担心破坏了气氛:「也有些好事情,我参与了他们一起挖地下通道,不仅能运送物资,还救济了不少难民。塞拉耶佛的交通系统全部瘫痪了,最糟糕的时候就连军队里都没办法向外面传递消息。后来他们就说,反正困在这里也是死,还不如赌一把,就用最老、最笨的方法——挖地道!我们把所有能叫上的人都叫上了,也不用机器,怕惊动了塞族,就靠铁锹挖,不分白天黑夜地干,终于挖到机场,和维和部队联繫上了,东西才能送进来。」
林奈和他干杯:「干得好!」
「霍莉就是从那条地道出去的,她实在呆不下去了就找我帮忙,送她出去。我们就晚上把她从地道送走的,她平平安安回塞尔维亚了。」
「她回家的时候给我写信了,算起来今年她的孩子也该有一岁了,还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林奈一边听他说一边难免愧疚之心。他和雷托走之前虽然想过局势不会随着波赫独立而有所好转,但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就是长达三年之久的围城之战。他们早早在义大利过上了田园生活,逃过了一劫,但包括瓦尔特在内的南斯拉夫人未能免遭战争之苦。没能够在战时为同胞尽一份力,林奈深感歉意。
「在想什么?」有人从身后抱住他。丈夫刚刚沐浴过的温热的气息贴着脸颊:「你不开心。」
林奈透过夜窗的玻璃看着雷托:「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让瓦尔特独自面对这场战争。」
雷托觉得他想太多了:「亲爱的,你不是神,你管不了所有事情。打不打仗、仗打成什么样子、是输是赢,都交给该操心的人去操心。我们只能尽力让自己活下来。」
林奈转过来和他接吻。葡萄酒的酸味让他想起战场上硝烟的味道,他们远离战争的时间渐渐长了,这样带涩的酸味也只有喝酒的时候能尝到一点。
「看来酒的味道还可以进一步提升。」雷托调侃:「我还是更喜欢甜一点的,嗯?」
林奈只笑不答,他端着酒杯坐到床前,在丈夫的注视下把睡袍解开。狙击手健美精壮的身体这几年保持得很好,依靠适宜的农务劳动和义大利南部和煦的阳光,身形和线条越发有罗马勇士的古典美。他将杯子里剩下的红酒顺着脖子倒下来,浆果的汁水在他的胸前淌成一条红色的、艷丽的溪流,他敞着身子似笑非笑看向自己的丈夫。
雷托一剎那回到他们的初见,那时候林奈也是这样,半身浴血,他差点以为自己撞见了妖精。
「过来。」林奈伸长了脚勾着他的小腿。
......
他其实是心情不好,有意将雷托当作发泄的工具,动作粗暴果敢,不知道的以为雷托才是承受的那一方。雷托要帮他,他还倔着性子要自己来。到后来两个人像在打架,整间房间就听到彼此气喘吁吁的声音。
雷托被他闹得又心疼又生气,怕他这样是虐待自己,一会儿再伤了身体得不偿失,又不想不给他这个发泄的机会。终于上校先生先一步认输,随了他去。林奈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嗓子都是哑的,眼角红得可怜。雷托只把他的脸拉下来一刻不停地亲吻,他体会到窒息般的快感,脑子里什么都混忘了。
结束后两人汗津津躺在又是酒又是体液的床单上,雷托一刻不停地亲吻他,知道林奈瞳孔里的神慢慢聚起来,才低声说:「再过两年等局势稳定了,我陪你回一趟塞尔维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