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了一天的风波，辛杰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


    他感觉好累，比自己忙活一天猪圈都累，身体上的累让人不愿意动弹，而心理上的累在这之上，足够让一个人颓废。


    辛杰知道，坐办公室这种工作，不是自己想要的，天天对着冰冷的表格，冰冷的办公室，自己也会跟他们一样，被同化成一具躯壳，慢慢的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丧尸。


    现在，他决定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辛杰导了三趟公交车，来到了商大，途中给孙学波去了信息，他由衷的希望孙先生能来，虽然也并不清楚是什么心理，可能是渴望有一个听众吧。


    到了苏芮摆摊的地方不远处，远远的看到了她。苏芮还是蹲坐在那里，她是有进步的，没有在看书。


    这样，来往的人看到她认真热情的态度，也很愿意询问袜子的价格，生意不知不觉也能保持个差不多的程度。


    路过了苏芮的摊位，直接来到了那家烧烤店，向大哥借了音响，来到苏芮的摊位开始了演唱。


    苏芮也很高兴，他是希望辛杰能来唱歌的，不只是能带来好的生意。


    辛杰每演唱一首歌，就会拿起手机看看，没有得到孙先生的回复，他有些失落。


    想了想孙先生可能太忙了，哪有功夫听自己演唱，自己也不是明星。


    音响的效果比不上吉他，靠着吉他的弹唱，倒是能吸引很多人观望，而音响就差一些了。


    没有人会在深秋，冷风吹起的天气，听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唱歌。如果想听，回家自己用手机听就好了，总不会有人比歌曲的原唱唱的还要好。


    辛杰坐在小板凳上，自娱自乐，白天压抑的心情随着嘶吼的声音得到释放。


    中间和苏芮吃了点东西，又抽了几根烟，到处走了走，没有一直唱，就是想起来什么了，就唱什么。


    一晚上唱了二 三十首歌，卖了四五十双袜子，也挺好了，也挺知足的。


    辛杰最后用一首《富士山下》结束今天的演唱，演唱的开头，远远的看到了孙先生朝着自己走来，又看了眼时间，马上九点了。


    辛杰还是陶醉在歌曲里，他的粤语算不上标准，但好在伴奏的声音很大，听得也像真的一样。


    孙先生就站在摊位前，听着辛杰的演唱。


    或许是歌曲的情感唱到深处，又或许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里，辛杰唱着唱着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滴，鼻音也更重了，唱的更吃力。


    演唱结束，孙先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辛杰看的出来他也很累，面部表情很是僵硬。


    联想到自己今天也累了一天，随即站起身对着孙先生说道：“孙先生，您今天有特别想听的歌吗？没有的话我就要收摊了，也唱了一晚上了，累了。”


    孙先生哈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捂着嘴，连带着一个绿皮小本掉落在地上。


    辛杰迅速弯下腰，看着背面的国徽标志，和被眼睛突出识别的政府两个大字，辛杰赶忙将证件拿起，放在袖口擦了擦，递给了孙先生。


    孙先生面无表情，接过了证件，又打了一个哈欠。


    辛杰开口问道：“孙先生今天忙了一天了吧，这么晚了还来听我唱歌，我何德何能啊！”


    “没关系，我回家也路过这里，你吃饭了吗？没吃饭就陪我吃一口吧。”


    辛杰有些犹豫，但是拒绝的话他也不太敢说出口，况且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就吃吧。


    “好的孙先生，那您就稍等一会儿，我把音响还给烧烤店那个大哥。”


    “那咱俩就一块过去吧，晚上吃点烧烤，喝点啤酒也行。”


    “不好吧，孙先生，我这倒是无所谓，您这个岁数了，大晚上吃这么油腻的，又喝酒，容易三高啊！”


    “哼！你小子，太小看我了，我年轻的时候，能喝你十个来回，现在喝个一瓶两瓶的屁事儿不当，这姑娘是你对象，还是谁？她要喜欢吃的话，可以一块去。”


    辛杰赶忙说道：“这是我妹妹，她一会儿寝室就关门了，我俩刚才也吃过饭了。”


    “是的孙先生，我还有点儿作业要做，就不陪您吃了。”苏芮也笑着回绝道。


    “行，那也不强求你了。”


    说罢，苏芮拖着两个行李箱朝着寝室走了去。


    辛杰和孙学波走到了烧烤店，将音响送还给了店主。


    两人在店里坐下，辛杰拿着菜单点了一通，又要了一沓哈啤90珍藏，常温的，起了酒递给了孙先生，两人面对面闲聊了一会儿。


    “小辛，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建筑国企上班。”


    “哦！那可以的，现在国企算是比较稳定了，干个十年八年的混个项目经理当，收入也不错。”


    “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能混点社保就行了。”


    “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斗志，这不是你这个岁数应该说出来的话，我年轻的时候，一天只睡六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在工作。


    再者说，项目经理才是第一步，以后还有副总，总经理，集团办公室主任，哪有人愿意一直被别人管着。”


    “是，孙先生说的是，我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以后得事情谁能知道呢？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吧。”


    “你得有个长远的规划，不是说走一步看一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要早做打算的……”


    说罢，孙先生的话被不断响起的电话声打断，孙先生看了一眼电话，拿着翻盖手机就走了出去。


    辛杰拿着两串腰子吃了起来，不经意间能听到门口孙先生的电话内容。


    “事情交给你了就要去办，我不想听到你说不行。”


    “老百姓的意愿是最重要的，该赔偿就赔偿，该补贴就补贴，你不能总想着自己能得到什么。”


    “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明天我就给你调走，给你找个轻巧的活干……”


    辛杰也不想在听什么了，有的事情，不是自己这个层次的人应该知道的，随即又起了两瓶啤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喝了差不多有三四瓶的量，孙先生阴沉着脸回来了，他的面前放着喝剩下的半瓶啤酒。


    看着孙先生看着座椅上发呆，酒也不喝，串也不吃，辛杰吃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才放下了酒杯，将最后一瓶酒倒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