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自厚和几个孩子们都心情舒畅,杨明泽期待地问杨自厚:“爸,待会咱们干啥去。”明泽多么希望杨自厚能给他买一些食品站摊位上那些好吃的。而杨自厚摸了摸兜里的钱,口中盘算着说:“得先给你大哥买一套衣裳去,然后再整几斤大米,来人时候吃,还得买点豆油。”
说着便教明文拉车往南走,穿过东西走向的主街,来到南面市场那卖衣服做服装的所在,那地方人尚没有北市场的人多。爷几个轻松地将小马车拉将过来,虽如此,杨自厚还一再叮嘱千万别刮碰着行人。
明文见他们的拉着马车虽然也可穿行无大碍,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对杨自厚说:“爸,咱得给马车放个地方才行,这样走到哪拉到哪能行吗?”杨自厚说:“这边的二道街没多少人,在这旮瘩找个地方就放下了,让明章和明泽两人在这看着,咱俩去整快布给你做衣裳去。”
春风镇有三条正街,中间的一条是主街,卖货的大都在这条街上,这条街也是贯通东西的主道,十里八村的人们多从这条路聚到春风镇上来。除此之外南北又各有一条街,称为南二道与北二道,将镇上的居民划分主要的四趟住所,亦是主要的居民路,人们都在主街卖货,故而这里过往人流较少,虽有人行走,但不比主街人流。
一处粮油店前,杨自厚将车子放下,让开了人家门面,教明章和明文坐在车上看车。自己和明文来到一家服装店,那店中四壁皆挂着在那时看来都很新款的衣服,一打听价格都得十块八块的一套,有的衣服竟然要十几元钱。这价位听得杨自厚和明文直挠头,杨自厚也没有太在意那些,直接打听又打听布料价格,看着不合适又另寻别家店去打听。
服装店不过四五家,所售服装布料价格基本上大同小异,而大体上店中所卖布料要多过现成的衣裳,因为那时候能穿起成套衣服的村里人并不多,大家还是多以做衣服为主,事实上村里做衣服的人也不多,因为人们一件衣服就算干着活也总要穿上几年,实在不行了再说。最后一家落脚的服装店,女店老板朴实能言,对杨自厚说:“大哥,我这店才刚开两年,都是咱村里人来买货做衣服,看得出来您也是村里的,在这买放心吧,保准比别人家便宜,因为我家也是农村的,都在生产队干过活,咱家日子啥样我都知道。相信我,不能多合你们!”店老板一边说一边介绍她新进回来的布料。
杨自厚见她说的诚恳,便问:“白花齐的多少钱?”女老板语重心肠地说:“大哥,你家孩子大了,也到了要找对象的年纪了,别给他整白花齐地了,虽然结实但并不觉得新鲜时尚,我这有新进的的确良料,做一套衣裳走在外面你看那多体面,价格又合式,比白花齐的结实,又比买整套的便宜,你看咋样?”
明文在家里干活转钱在行,但花钱的事他还真拿不定主意,明文半晌无语的看着杨自厚,杨自厚琢磨了一时,终于畅快地说:
“行啊,整一套的确良的吧,孩子相一回对象,穿点好的。”
女老板欣然而笑:“大哥这么想不就好了吗?”于是她拿出尺来为明文量体裁衣,又教杨自厚坐在板凳上,边为明文量身,边说:“这孩子长的,大个大眼睛,多带劲儿,再穿上一套好衣服相对象一相一个准。”
杨自厚坐在板凳上也美滋滋地自赞说:“我这孩子长的在村里说得出,这不是我夸自己家孩子。”女老板量罢衣服尺码,用粉笔娴熟地在的确良布料上记下尺寸,裁剪下一块布料。对杨自厚说:“六元钱。”杨自厚觉得至少比买的衣服要便宜几块钱,便满口应称:“行!”于是付了钱。
店老板收了钱,随手撕下一块纸条,记录下明文衣服的颜色及尺码,及明文的名字和自己的服装店名,算是凭据给明文。然后自己又做了纪录。说:“三天后来取衣服!”明文见一切完毕,走出门去,女店主相送出门,又说:“等衣服做好了穿上就知道好懒了,咱家这手艺错不了。”杨自厚也回道:“那行,往后我做衣上还上你这来。”
出了门,来到那家粮油店前,见明章和明泽正躺在马车上睡觉,明文将二人叫醒,杨自厚亲自来到店内,打听了一下大米豆油价格,大米三毛钱,豆油五毛。杨自厚琢磨了一下无论如何也得卖几斤豆油和大米,待几天人家来相对象来好用。于是买了五斤大米,又在店里买了一个新的塑料搬搁装了二斤豆油,一手提了一件,走出粮油店。
来到外面见明文几人都在等候,照道理来讲该卖的东西都卖完了,该买的也都买的差不多了,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可杨明泽坐在车上一味地抠着鼻眼儿,东张西望,表情一半是沮丧一半是期望,总是不愿意走的样子。明文一直以来都跟着老爹沐风浴雨,早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也看惯了这一切,再加上年纪最长,也深明白,想不节约,想多花钱,你得有地方弄钱才行,你得有钱才行。
于是便说:“行了,买得差不多了,该回家了。”明章此时也显得很不痛快地看着明文,心想:“不整点儿好吃的就这样回家了?”明文却问明章:“你不赶紧下车拉车看我干什么?”
明章不忿地说:“卖一车东西你倒是做新衣服了,我们俩呢?”明泽立马接上话茬,喊了一句:“可不是咋地。”接着明泽便干脆地对杨自厚说:“爸,我饿了!”
孩子的心思杨自厚早看得明明白白,别说是明泽饿了,推了十几里路的一车东西,又赶上已到晌午,自己也饿了。自家一年吃不上两回大米白面,来到这飘香的春风镇上,别说是孩子嘴巴馋了,自己肚子里面的肠子油有几滴恐怕还真能查得清。
听明泽喊饿,杨自厚摸了摸上衣兜剩下的钱,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往南走吧,前面有一家饭店。”杨自厚说着一手将大米背在身上,一手提着豆油,先前面走着,明文和明章拉车跟随,明文为老爸此番做出的壮举而自豪,嘴边挂上笑意。
明章则一时间心花怒发,高兴溢于颜表。而明泽则激动得连蹦带跳,拽着明章的胳膊说:“太好了,二哥,爸说上饭店。”说着更为喜不自禁,又跑到车后面更加卖力地继续推车。
三间大瓦房们饭店,中间镶着大玻璃砖的两开门,进门先走三级台阶,光是这规模与气势便足以让往来宾朋叹羡。杨自厚领着明文几个来到饭店门口,也许是头一次来到这样排场的房子前,也许是头一次上饭店的缘故。几个人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杨自厚先抬头望了望饭店顶上的牌扁,徘徊不前。这时饭店的房门大开,杨自厚见里面来人,便先朗声开口:“吃饭!”那迎宾的女服务员笑着说:“我瞅你们几个就像是来吃饭的,快点上屋吧!”那女服务员又对明文和明章说:“快点儿把车子放下上屋,抬着车子多累呀?”杨自厚也教明文哥俩把车放下,说:“车放外面没事,咱坐在屋里就能看着车子。”
女服务员又说:“放心把马车放在外面吧,在这啥都没不了。”明文和明章把车放下,准备上屋,杨自厚又叮嘱说:“给脚上的泥擖饬干净的,别给人家屋整埋汰了。”明文带头将鞋上的泥弄干净,明章和明泽也不待慢,将脚下的泥蹭得干干净净,和杨自厚推门上屋。
在服务员仍引荐下杨自厚几人来到东边墙角的一张八仙桌旁坐下,屋里有两桌西装笔挺,身体发福的客人正在品赏着桌上的佳肴,以及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大鱼肉,大口喝着冒沫子的啤酒,得意洋洋,吃得津津有味。其旁边也有一桌穿着粗布尘衣的两位庄稼人在有滋有味地喝着白酒,吃着炒豆芽菜。
明文一见心中宽悦了不少,不然他还以为这样气派的酒店,只有有钱人才能够进来呢,还好找到同伙了。服务员问杨自厚想吃点儿什么?杨自厚很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看,其实他不认识几个字,遂马上地放下了。初于囊中的钱货问题,即便他把菜谱全能看下来,那又如何?
杨自厚左右寻摸了一时,微微低头问面条多少钱一碗?服务员回说:“尖椒肉囟的两毛五一碗。”杨自厚一听价格到位,立马抬头说:“行,来四碗面条。不要菜了,能吃饱就行。”服务员立马去叫厨师做。哥几个在桌子旁等的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