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看着孙佳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该把之前欠的人情还了吧。”


    孙佳宁咬着嘴唇，表情看起来十分纠结，她低着头沉思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牧静静地看着孙佳宁，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佳宁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萧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和小小有接触的。”


    萧牧轻笑一声，说道：


    “之前我和可枝一起去买东西，正好在奶茶店撞见你和苏小小说话。”


    孙佳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即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像是卸了下最后的伪装：


    “唉，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啊。”


    萧牧见孙佳宁直接承认，心里长出一口气，姜可枝心直口快，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和小小，是怎么的？”


    孙佳宁托着脑袋，说道：


    “就是在校庆汇演那天，我偶然发现小小一个人蹲在楼梯间里哭。”


    “你是说...她在哭？”姜可枝实在是想不出来苏小小哭泣的样子，一时间有些疑惑。


    孙佳宁点了点头：“说实话，我虽然以前和她不熟。但是一直觉得她是个很乐观的人，当我看到她哭的时候，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萧牧搓揉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当时她消失了一段时间。”


    他又立刻问道：


    “也就是说，那时候你们俩就认识了。那她哭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当时不知道，后来被你们撞见的那一次，才知道她偷偷哭的原因。”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萧牧着急地问道。


    但是孙佳宁看起来不慌不忙，头一点，朝萧牧和姜可枝说道：


    “你们俩把手机拿出来。”


    “拿手机干什么？”姜可枝虽然不知道孙佳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把手机掏了出来。


    萧牧也掏出手机，用眼神示意孙佳宁继续说下去。


    “你点开千度，搜索苏小小、钢琴这两个关键词。”


    “苏小小...钢琴...”二人在手机上搜索起来，但随即，二人皆是发出一声惊呼。


    见到他们是这种反应，孙佳宁看起来十分满意，想到了之前苏小小告诉她时，自己也是这副表情。


    萧牧和姜可枝惊讶地念着手机屏幕里的信息：


    “苏小小，华东少年钢琴锦标赛史上最年轻的冠军！”


    “十分难得，只需几分钟就能掌握琴谱的天才少女！”


    “三连冠，苏小小再次登顶全国大赛冠军！”


    ......


    他们俩都没有想到，苏小小的名气居然会这么大，连着几页都是她获奖的新闻。


    而且，看起来她在钢琴方面的造诣十分高超，获得了许多顶尖赛事的奖项，还被专业人士称为天才少女？！


    只不过，为什么苏小小从来没在他们面前提过这些事......


    一想到这儿，萧牧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他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苏小小一系列的反常表现，就跟这件事有关？”


    孙佳宁欣慰地点了点头，直接说道：


    “你猜的没错，正是钢琴，让小小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孙佳宁一边说着，脑海里浮现起了那天和苏小小在奶茶店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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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喝了几口奶茶，然后握着杯子，鼓起勇气，对孙佳宁说道：


    “我以前的性格其实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我记得以前的我脸上完全没有笑容，每天下了课就去练琴，不是在练琴，就是在练琴的路上。”


    孙佳宁同样握着杯子，下意识地问道：


    “那你...现在还弹钢琴吗？”


    苏小小苦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碰了，而且，现在只要有人让我弹琴，我就一定和他急眼。”


    一听这话，孙佳宁赶紧道歉道：


    “对不起，不小心戳到你的痛处了。”


    苏小小摇了摇头，笑了笑：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那你...放弃钢琴的原因，能说说吗？”


    苏小小把后背靠在椅子上，像是陷入到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每天生活的内容就是弹琴。


    各种高难度的乐曲，各种比赛，坐着各种交通工具往返于全国各地。


    爸爸妈妈让我弹琴，我就弹了。


    那些大人说我是天才，把各种奖杯塞进我手里，我也就接着弹琴。


    钢琴，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如此自然，以至于当我开始察觉时，已经晚了。


    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问题突然涌进我的脑海，我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我弹钢琴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说，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当我反复回想起这个问题时，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我感觉我弹了这么多琴，从来没有为自己弹过，我只不过是遵循父母的意志，只不过是为了迎合那些大人的看法。


    我得出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答案，恐怖到我完全不敢承认。


    那就是，我从来没有为我自己活过。


    知道这个答案后，我便对弹钢琴这件事十分抵触，不管父母和老师怎么劝说，我都不愿意再碰钢琴一下。


    至于上台？我更是感到恐惧。


    幸好我的爸爸妈妈很开明，他们知道我不想弹琴，便不再让我弹了。


    我把前十几年没有吃过的，没有玩过的，全都试了一遍。


    最后我这个人变得成天嘻嘻哈哈，似乎我早已忘记过去那些种种不愉快。


    但是后来，当萧牧和可枝提议说要演话剧时，过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害怕站在聚光灯下。但是既然是我的朋友想要这样做，那我就一定要帮助他们。


    这并不是意气用事，我是真的发自肺腑地想要尽一份力。


    只是......


    我虽然尽力让自己冷静，但是每次彩排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随时会晕过去。


    虽然我不想让大家的希望落空，我希望节目能顺利演完。


    但是......


    我好害怕。


    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