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薇被堵在门口,鞭炮炸得四下飞舞,她捂住耳朵直往后躲,不料撞到一个人,脚步踉跄,好死不死还踩了人家的脚。
她急忙回身,却见霍良深低头看了看,然后皱眉瞥她。
在盛装的新郎伴郎面前,他依然如此耀眼,高大,清俊,皮相出众。
就是说话着实讨厌。
「你非要站在这里挡住大家的去路吗?」
大家?在哪里?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奚薇不准备搭理,什么也没说,回过头,那马尾又甩到他脸上,扫过下巴。
「……」
霍良深忽然想扯她头发。
以前,在某种时刻,她喜欢头发被扯。
他手动了动,忍住了,只把掉在她头顶的一片红色纸花拿下来。
奚薇不知道。
彩玉家的亲朋好友们陆续上车,彩邦让奚薇跟他坐一块儿。
「你们先去吧,我等格格。」
「那我在镇口等你们。」
「好。」
一行接亲的车子浩浩荡荡离开。
格格穿着新衣服下山,奚薇把店门关了,带她往镇子外去。
没想到是霍良深的车子等在那儿。
格格听见彩邦的喊声,立刻蹦蹦跳跳跑上前。
奚薇有点不自在,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等上了车,暖气开得很大,座椅也能加热,靠背都是暖和的。
刚开出去,霍良深没来由的说了句:「外套不脱,待会儿下车会冷。」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提醒,可此时车上偏偏只有奚薇一个人还穿着外套,彩邦和格格齐刷刷望过来,她愈发的不自在,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对啊,小心着凉。」彩邦开口。
她撇撇嘴,一边拉拉链,一边下意识地扫向驾驶座,那后视镜的角度鬼使神差地正对着她,于是四目相对,撞个正着。
霍良深推推眼镜,若无其事地开车。
菲亚略抬胳膊,握住他搭在扶手箱的手,五指自然地岔开,正要交扣,他却不着痕迹地挪走,转而去扶方向盘。
彩邦接了几个电话,滔滔不绝。
没过一会儿,奚薇发现格格靠在她肩头,嘴唇发白,双眼紧闭。
「怎么了?」
小姑娘摇头。
「不舒服吗?」
她忍着不说。
「是不是晕车?」霍良深问。
看来晕得很厉害。奚薇打算开窗,按了没反应,想叫他,话到嘴边,略微迟疑。
「那个,」她说:「麻烦开下窗。」
那个是谁?
霍良深把她的侷促看在眼里,大发慈悲,乖乖的把后座窗子打开。
格格吹了冷风,稍微舒服些。
彩邦也看出奚薇的侷促,想了想,忽然问:「深哥,你是哪年的?」
「怎么了?」
「随便问问嘛。」
菲亚说:「他九一年出生的,看不出来吧,九零后。」
彩邦说:「那今年三十岁了,跟薇薇一样诶,不知道你们俩谁大。」
霍良深说:「我比她大几个月。」
彩邦闻言愣怔:「啊?你怎么知道?」
他推推眼镜:「我的月份比较靠前,概率上来说应该是的。对吧,那位。」
然而那位并不搭话。
菲亚沉默片刻,转过头,好奇道:「对了,薇薇,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是。」
「春节也在这儿过的?」
「对。」
「家人呢?没有跟他们团聚吗?」
奚薇顿住。
霍良深仓促地转头看了菲亚一眼,想阻止,但为时已晚。
他不想戳她的心。
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要知道按照奚薇的个性,很可能当下黑脸,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让大家下不来台。
他早就领教过,无论什么场合,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触及到她的禁区,她不会留任何脸面。
霍良深见她眼帘垂下,情绪一闪而过,藏得很好,只说:「没有,我和彩邦他们过的年。」
平淡的语气,叫他听得难受。
之后再没言语。
车子直接开到县里的酒楼,奚薇并不和他们同桌,没过一会儿新郎新娘到场,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这些流程奚薇都经历过,很熟悉,很喜庆。
宴席吃完,霍良深和菲亚没有多留,打过招呼就走了。
下午奚薇和彩邦他们留在酒楼里打麻将,格格跑出去找同学玩儿,大约四点,牌局散了,奚薇困得厉害,坐车返回西河古镇,回到自己家,上了楼,倒头就睡。
醒来天色已暗,街灯四起。
她出门吃砂锅米线,吃完回来又躺到床上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疲惫。
约莫十点,手机铃响,彩邦来电。
「餵?」奚薇迷迷糊糊翻身,猜想那边已经闹完洞房,于是问:「你回来了?」
「嗯,我和妈刚到,在收拾房间。」
奚薇打个哈欠:「明天再打扫吧,现在都几点了,今晚也不做生意。明天我帮你们。」
「好啊。」彩邦说:「对了,你那边有没有角阀?」
角阀?
「怎么了,水龙头坏了?」
「是啊,浴室花洒一直在滴水,可能是角阀的问题。」彩邦语气懊恼:「刚才给电工师傅打电话,他喝多了,来不了,我看能不能自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