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昏暗的楼梯旁,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动不动,宛如恐怖电影里埋伏在黑暗中的恶灵,随时会猛地窜出来凶残的将她吞噬掉。
渗人的寒意从后背嗖嗖的直冲头顶,季喜上牙碰下牙,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你你......你谁啊!」
高大的身影静默两秒,终于走到了亮光中。
顾朗荣脸色有些苍白虚弱,这和他平常硬朗清冽的形象太不配套了。
他估计是被电视机的声音吵醒的,上身穿着灰色秋衣,下面穿着灰色秋裤,往那儿一站,瞬间就从恶灵变成了喜剧片里的男主演。
季喜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噗嗤......」
顾朗荣神情无奈的看着她,走过来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水。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听他声音沙哑中还微微带着丝虚弱,季喜拍着胸口,颇有些心有余悸。
她没回答顾朗荣,而是反问道:「你不是也出差去了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你生病了?病的重不重啊?」
说着,她起身跪在沙发上,抬起胳膊将手放在顾朗荣的额头上。
「哎呦你还真发烧了,吃药了没?」
她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可顾朗荣只轻声嗯了一下。
这人平时寡言少语,季喜总嫌他闷不吭气的没意思,可这会儿却又觉得他可怜兮兮的。
「那你上去睡吧,我把电视小声点儿。」
可顾朗荣站在原地没动。
两人上下对视了几秒钟,他忽然问:「你还不走?」
「不走。」季喜裹着毯子只露出一张嫩白脸庞,非常肯定的回答。
借着电视机昏暗的光线,她感觉顾朗荣眉头皱的更深了。
顾朗荣是个从不发火的人,但他睡眠浅,一被吵醒就很难入睡。
更何况现在还生着病。
季喜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事,可与其得罪顾朗荣,她也不愿意回家,因为回去她会死的更难看。
「哥......」
季喜忽然哀嚎一声,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健壮的腰身,干哭无泪的恨不得手脚并用,直接缠到顾朗荣身上去。
「哥,别赶我走,我保证安安静静的行吗,看在......看在咱们将近三十年的交情上,看在我如花似玉的美丽容颜上,我这两天给您当牛做马,您这不是生病了吗......」
顾朗荣按住她的肩膀推了两下,没推开。
就冷声道:「下去。」
季喜哼哼唧唧的缩回到沙发上,见顾朗荣转身往楼梯走去,这才喜笑颜开的连忙跟了上去。
「我明早给你做早饭,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好滴好滴!」
客房在三楼,顾朗荣的卧室也在三楼。
上到一半,顾朗荣就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季喜在后面看的悻悻然。
这傢伙,他是真不把她当女人看哈!
不过顾朗荣常年健身,身材确实没话说。
从背后看去宽肩窄腰,肌肉健壮而不显得过于威猛,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尤其那修长有力的手臂,怎么看都和他技术男的形象不符。
季喜看了几眼不免唏嘘起来,心想将来能够收服顾朗荣这位极品石头疙瘩的女人,一定是非常强大的,她到时候必须对其保持敬重。
因为她未来的嫂子,肯定也不是普通人类。
*
失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手机。
季喜翻来覆去烙了几百个烧饼,双眼还是铮亮如电灯泡。
她现在非常懊悔自己不该偷偷抽菸的。
抽菸伤身,对皮肤也不好。
可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今晚过去,她就不再是老爹老娘心目当中的乖乖女了。
她维持了将近三十年的乖巧可爱形象,因为那支烟而毁于一旦。
唉,装逼有风险啊!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一句孙燕姿的歌词。
「我不难过,这不算什么,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
这种歌真是越唱越伤心,唱着唱着眼泪便顺着眼尾哗啦啦的往外流了起来。
季喜吸了吸鼻子,继续轻声哼唱着,巨大的悲伤环绕在心头。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都抛弃了,明早回到家要挨爹娘一顿数落,他们还使劲想把她嫁出去,她开的酒馆一直赚不到什么钱,大学同学都结婚了她还是单身狗,她鼻樑低眼睛小,肚子上还有游泳圈......
「呜呜呜就让我走,让我开始享受自由呜呜嗝儿......」
客房的门忽然开始,接着灯光也亮了起来。
顾朗荣穿着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门口看向她。
只见季喜仿佛刚刚被龙捲风摧残过的流浪汉,整个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要不是身上还穿着粉白色的睡衣,顾朗荣真怀疑这家里是进入了什么奇怪的物种。
听见门口的动静,季喜抬起脑袋,头发滑下去后便露出了那一脸的泪痕。
而由于头顶的灯光过于刺眼,她眯缝着眼睛,一股热泪被挤出来再次从眼眶滑落.....
顾朗荣额头青筋直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