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变小了。
顾朗荣听不见她说话,就又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只见季喜定定的坐在后面,已经又哭的满脸都是泪水,那红肿的双眸透露出的酸楚与伤感,竟让他看的眉头忍不住渐渐紧锁起来。
车子马上就要开到家了。
穿过十字路口后,顾朗荣忽然打了个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等行驶到一个僻静的小公园附近后,他停在路边,把车子熄了火。
松开油门扯了扯领带,顾朗荣从车厢里翻出一包抽纸扔到后面。
「哭够了吗,等你哭够了再回去。」
后座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很快又安静下来。
顾朗荣等了会儿,以为季喜不哭了。
就扭头想看看她好点了没有,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一个黑影从车座中间猛地扑到了前面,脸上还湿漉漉地挂满了泪珠,险些让他以为自己被奇行种突袭了。
顾朗荣吓得本能地躲了一下,等皱着眉再抬起头来时,季喜已经将脑袋凑到了他脸上。
估计他要是没注意再往前几公分,两人就要脸贴脸了。
季喜吸了吸鼻子,顶着双肿眼泡,一眨眼,两行热泪再次滑落。
然后她就含着那浓重的鼻腔音,加上一股腻死人不偿命的撒娇语调说道:「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合租吗?我......呜呜呜我真想今天就搬出去,我失恋了,回到家说不定还要被催婚,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打击,我得消化一阵儿才行啊呜呜......」
顾朗荣不知道她是眼泪流的太多,酒精挥发掉一些了。
还是她仍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
他们俩一起合租?
顾朗荣简直不敢想像那种场面。
平常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没有外人在,肯定是明枪暗火,不打不闹谁都不舒服似的。
合租的话,那房子里岂不是硝烟不断,永无宁日?
光是想想,顾朗荣就觉得头疼。
再说了,他还是喜欢一个人住。
*
车子停到季家门口后,顾朗荣打开车门,将季喜打横抱了出来。
然后没有按门铃,他直接将人抱了进去。
卢韶和季誉丰今天是下班后一起回来的,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顾朗荣就抱着季喜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后,就是见惯了无数狗血场面的卢韶,都忍不住面露慌色。
「呀!季喜这是怎么啦?怎么让你给抱回来了?」
说着,她就大声喊季誉丰,想让自己老公出来搭把手。
卢韶在前面走着,把季喜的卧室门打开,顾朗荣就把人抱进去放在大床上,然后又弯腰把鞋子帮忙脱了,这才呼了口气。
季誉丰站在卧室门口,摘下老花镜说道:「季喜喝酒了吗,这么大的酒味?」
顾朗荣嗯了一声:「我们一起吃饭,有个朋友升职了,她开心就多喝了几杯。」
季誉丰那双宛如老狐狸般的眼睛盯着顾朗荣:「是吗?那也不能让你妹妹喝这么多,喝醉了明天肯定头疼,你呢,你喝了没有?你们找的代驾?」
季誉丰作为从业多年的大律师,有时候一说话就忍不住带着股质问的语气。
在这方面,就连卢韶大法官都嫌他讨厌。
但顾朗荣却早就习惯了。
他回答:「我没喝。」
卢韶给季喜盖上被子,然后去浴室湿了个毛巾出来,边给季喜擦脸边说:「没喝就对了,下次季喜再这样喝,你可得拉着点,她一喝醉就容易发酒疯,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朗荣点点头,和季誉丰一起转身去客厅了。
*
季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睁开眼睛后,她就看见床头柜上贴着一张卢韶写的便签。
上面说:米粥和三明治在锅里温着,醒了去吃。
她嘆了口气,望着头顶天花板上精緻的水晶灯,眼睛渐渐忍不住又红了。
再伤心,哭过一场之后,成年人并没有继续放纵下去的资格了。
所以在家待着只会让情绪一直低落下去,她还是起来去酒馆吧。
洗漱后把卢韶留的早餐吃了,然后用手机给卢韶发了条微信消息。
『早餐我吃啦,谢谢妈妈!』
底下再带一个撒娇小熊的表情图。
发完之后她回到卧室去化妆,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化个稍微浓一点的,否则憔悴的脸色真的有点太明显了。
可是刚拿起化妆蛋,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走出去打开大门,然后就看到申雅挽着沈明多的胳膊,出现在了她面前。
申雅脸上本来是微笑着的,当抬眼看到季喜的脸庞后,瞬间变成了满满的尴尬。
她把手从沈明多的臂弯里抽出来,手足无措道:「季喜,我们......我们是来看你好点了没有,然后想请你一起吃个饭......」
季喜僵硬地抿嘴笑了下,侧身将空子让开。
「哦,你们先请进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完全不敢看沈明多,只觉得但凡多看一眼,眼泪都会再次没出息的流出来。
那可太丢脸了。
然而这时,顾朗荣清冽的声音在大门外响了起来。
「你这么早就醒了?」
说着话,顾朗荣就已经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