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就安静了下来，看样子是在心里默默算帐呢。
等季喜把车子都开到大马路上了，她才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谁挣钱都不容易，我们不能让你这么掏钱，以后要是还不上我心里可难受了。」
季喜对凤霞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这几年帮助了不少受前夫困扰而离婚的妇女，但从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她们。
所以这次和凤霞见面，她才真正明白身处困境中的人，其实需要的不止是金钱上的帮助，她们还需要尊严。
普通人都能拥有的尊严。
可惜她们连生存都十分艰难了，所以只能以一种低自尊的方式接受别人的怜惜和帮助。
季喜心里难受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嗯，那过两天你到我的酒馆里工作，可得麻利点，到时候发了奖金，你可以给小花报两个兴趣班之类的。」
凤霞的脸上这才开心的笑容：「那我就先提前谢谢老闆娘啦！」
下午凤霞和孩子在家呆着收拾东西，季喜就去了酒馆一趟，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一遍，然后打算晚上和顾朗荣回老别墅那边看看卢韶。
季誉丰去世后，卢韶仍坚持住在老别墅里，现在季喜每次去看望她，都感觉卢韶比以前变的消沉了很多。
虽然表面上卢韶仍是喜笑颜开，唠唠叨叨的样子，可是季喜了解自己的母亲。
她知道，卢韶在私下里，肯定每天都思念着父亲。
处理完酒馆的事情，见天色还早，季喜就没等顾朗荣，自己带了几样让酒馆厨房做的菜，然后开车过去了。
到了老别墅后，没想到卢韶竟然在家。
「哎？你今天没上班？」
今天可是工作日，以卢韶刚强的性子，可是很少请假的。
卢韶披着件白色的针织围巾，脸色有些暗淡地强撑着精神：「嗯单位这两天不忙，就休息两天。」
「不忙？」
季喜觉得她更奇怪了，因为卢韶可是就连周末都恨不得去法院呆着的人，她现在居然因为不忙就不去了。
季喜上下打量着卢韶，最后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半晌后她把外套重新穿上，然后拿起车钥匙：「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要瞒着我！」
说着，她用另一只手抓住卢韶的手腕，将人往门口带去。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顾朗荣走了进来。
抬眼看到她们拉扯的样子，顾朗荣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卢韶牵强地笑了笑，把手腕从季喜的手里挣了出去。
「妞妞担心我身体不好，非要带我去医院，可我没什么不舒服的，瞎折腾什么！」
季喜一听，又想说她点什么，可却被顾朗荣的声音给打断了。
「卢姨。」
顾朗荣走过去，把卢韶扶到沙发旁坐下。
「你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太好，是有什么事吗，你告诉我们，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季喜走过去，在卢韶的另一边也紧挨着坐了下来。
只见卢韶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了。
「我昨晚上......梦到你季叔了。」
听到这句话，季喜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她握住卢韶的手，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见到母亲如此脆弱憔悴的一面。
「他告诉我，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妞妞，因为......」
说着说着，卢韶的眼眶就红了起来：「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催着妞妞结婚，你们也不会用假结婚来骗我们。」
季喜愣了一下，而顾朗荣也怔住了。
两人隔着卢韶看着对方，直到卢韶接着说：「当时发现你们是假结婚后，他说让你们赶紧离婚，不要一错再错，可我不死心，觉得时间长了你们俩总能处出点感情，可谁知......唉，我真是造孽啊！」
「所以季叔到您梦里来，是想让我和妞妞离婚吗？」顾朗荣沉声问道。
卢韶擦了擦眼泪，点头回答：「对，我昨晚醒来就难受到现在，一直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现在你们过来了也好，咱们就把话说开......你们俩还年轻，不能这么错下去了，至于妞妞，妈妈以后再也不催你结婚了，妈妈对不起你......」
卢韶抱住季喜，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可是季喜在反应过来后，硬着头皮解释道：「妈，我们没有骗你。」
可卢韶哪里听得进去：「呜呜你别说了，都是妈妈的错，以前我和你爸爸对你太严厉了，让你做出这种傻事......」
顾朗荣抽了纸巾递给季喜，季喜就给卢韶擦着眼泪。
她想接着解释，但顾朗荣却对她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出声。
季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焦急地望着他。
顾朗荣起身去厨房泡了壶热茶，给卢韶倒了一杯，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这才开口道：「卢姨，我和妞妞一开始的确是假结婚，但是后来我们有了感情，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季叔到您梦里说不放心妞妞，可能只是您太思念他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给季叔扫墓，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他肯定就能安心了。」
卢韶呆住了：「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
季喜反手搂住她，满是愧疚地说：「就是最近嘛，妈妈，我们不该用假结婚的方式欺骗你们，还让你和爸爸为我这么提心弔胆的，都是我们不好，你千万不要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