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神情有几分怔愣,笑意也下意识敛了几分,「嗯,改过。」
李清潭看她的反应也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最后反倒是云泥先开了口:「我妈妈去世那一年,我爸去派出所销户顺便换户口本,但那里的工作人员把我的名字写错了。」
「那几年我家里遇到很多变故,我爸做生意失败,后来又出车祸瘸了一条腿,我那时候想法比较中二,就觉得可能这个错误的名字也许就是上天的意思。」
「比起霓虹的霓或许泥土的泥更适合我。」
……
李清潭无法想像那几年她是怎么度过的,倏地倾身抱住了她,闭了闭眼睛,喉结轻滚:「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过去那么久,云泥心里的难过和心酸早已平息:「好啦,没事,你不提我都快忘记这事了。」
他没有说话。
云泥轻笑:「你今天怎么老揭我底呢。」
「我不是故意的。」李清潭松开手,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哑:「你是云霓,也是云泥。」
「从来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他格外郑重的说:「你是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
云泥有点想哭,忍着哽咽「嗯」了声。
他伸手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指腹贴着她眼角轻轻抹了下:「不准哭。」
「我没哭。」云泥轻吸了下鼻子:「李清潭。」
「嗯?」
「你是我的光。」
她的人生在遇见他之前就像一条泥泞不堪的路,布满了阴云暴雨,她在其中盘旋、挣扎、奔跑。
好似永远无法摆脱。
直到他的出现,暴雨骤停拨云见日,从此以后路途不再有乌云和荆棘,只剩下那猛烈而耀眼的光。
-
那天回家的时候,李清潭从那一堆相册里拿了一本带走,趁着云泥不注意将那一沓情书也给顺走了。
私藏什么的。
还是交给他来办吧。
回家的路途中,李清潭意外接到了李明月的电话,他手机连着车内的蓝牙,也没避着云泥。
李明月在电话里提道:「爸今天叫人来家里立遗嘱了,给你留了一份,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北京。」
李清潭愣了下:「他这么早就立遗嘱了?」
「别担心,爸身体没问题,只是提前立下这些。」李明月说:「还有爷爷之前给你留的那些,你这趟回来都一起办了吧。」
李清潭:「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在家里,那些东西我不该拿也不会拿,你找人帮我处理一下,我就不过来了。」
李明月嘆息:「你是真不打算回来了?」
「嗯。」
「算了,我回头跟爸说。」李明月了解他的性子,自知多说无益,关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车里的音乐又自动播放,云泥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车子开进小区里的停车场,等电梯的时候,李清潭突然说要去买东西,云泥也没说什么:「好。」
她回到家里,洗完澡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外面开门的动静。
李清潭也是洗完澡才进的卧室,虾酱跟在他身后,在屋里熘达了一圈,找到自己的球又跑了出去。
云泥看他湿着头发,去外面拿了吹风机:「过来,帮你吹头发。」
李清潭没拒绝。
吹风机是静音的,没什么太大的动静,云泥吹了一半,忽地关了吹风机,弯腰从后边抱住他:「李清潭,你不要不开心。」
李清潭握住她的手腕,偏头蹭了下脑袋:「没有不开心。」
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就像是在心口处悬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大石头,知道会掉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下来。
李清潭加重力道,把她拉到怀里坐着:「好了,真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堵得慌,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明天想吃什么,我早上起来去买。」
「都行,等睡醒了我们一起去。」李清潭就着这个姿势和她交换了一个吻,又很快松开。
收拾好回到床上后,他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相册。
翻开扉页,和之前看到的那一本一样,写着「女儿云霓留影」。
李清潭问:「这些都是你几岁时候的照片?」
「五六岁吧。」云泥靠着他肩膀,低头看了眼,指着其中一张,笑问:「这张,你猜我当时在干吗?」
「怎么?」
「我跟小区里的小男孩打赌,只要我爬上这个树,他就不再把他家狗带出来吓唬我们。结果那天我树是爬上了,可我不敢下来,我爸听到消息之后,从家里出来找我的时候还把相机带了过来。」云泥说:「我当时吓死了,可我爸还在那儿幸灾乐祸,非给我拍了张照片才把我抱下来。」
「你胆子真大,这么高的树都敢爬。」李清潭又翻过一页,云泥在一旁解释着每一张照片被拍下时的情景。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也在无形中参与了她的童年。
翻到最后一页,李清潭在看见其中一张照片时,眸光倏地一顿,而后还将相册拿近了凑到眼前看。
云泥好奇道:「怎么了?」
他指着那一页最后一张照片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云泥顺着看过去。
那张照片里,她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带着一个红色的帽子,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站在市少年宫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