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抱着个手机,守着这个会话页面,约摸过去一分钟,顾湘看到页面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输入就输入罢,你倒是打字快点啊。
顾湘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发送过来。就这?就这个打字速度,您老还能进s外教书,怕不是个蒙古老师罢!
顾湘急了,给他回覆:赵老师这是在写论文吗?
下一秒,赵孟成打过来,语音通话。
顾湘骇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三、二、一,这才接通,女儿声矜持地,「hello.」
「是我,赵孟成。不好意思,喝了点酒,写简讯有点慢。」
顾湘:????什么鬼!
如果说赵孟成先前的声音是那种酷盖冷峻调的,此刻耳边的就是那种拖沓的,明显重心不稳晃荡的那种。顾湘之后也见识过赵老师的酒品,他原来是很容易在黄酒上栽跟头的那种人。
眼下,她听他这样说,恶趣味地逗他,「哦~,那么赵老师知道我是谁吗?」
「顾小姐明天上午有空吗?」他自顾自说,并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
「干嘛?」总不是约她。
「我亲戚家的那个孩子明日上午到,我想安排她尽快落脚,没几天高三也开学了。」
哦。她竟忘了还有这茬。人家原本就是来租房子的。
顾湘气馁极了,跟个漏气的气球,逐渐掉落。「那赵老师明天带那个学生直接住进去吧,我把入户密码发给你,我就不过去了。」她是相信他,信任把房子交给他自行处置。
不料,那头的赵孟成「夫子」魂燃着了,「你习惯这么信陌生人的吗?」
「嗯?」
「顾小姐还是到场一下为好罢。你同那个孩子相互交割一下为好,东家对房客有什么日常进出约束要求也提前讲好。最后,入户密码不要随随便便告诉外人。」赵孟成说着,他那头有人在和他说再会,他随和地回应人家,与电话里和顾湘说话的口吻,判若两人。
顾湘换一只手接电话,腾出的手随便抽床头柜上的纸玩,很奇妙,他明明在要求她,甚至是说教她,顾湘偏好受用。她禁不住地问他,「赵老师,你是喝醉了吗?」是喝多了,才会这么多话的吗?
「明天上午十点,顾小姐ok吗?」
「o~k.」
「很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在外面?那么你喝酒了,是不能开车的,赵老师!」顾湘知道他要挂电话了,连忙狗腿子地献殷勤。
回应她的是无情地一声「嘟」,他挂断了,断地极为地干脆,扔颗炸.弹都没这声响亮,哼!
*
次日,顾湘一早起来去晨跑,有氧慢跑后出了一身汗,回来便沖澡了。
紧接着又是敷面膜,唐女士看着她连敷了三张,不禁好奇,这是要去哪里?
顾湘自然不敢告诉妈妈是去会男人,也不准唐女士不经她的允许,去夏蓉街那里好奇她喜欢的对象是什么样?
「妈妈,你答应过我的。我有喜欢的人不瞒着你,但你也不能让我闹洋相。」
唐女士声称没有那么无聊,她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打几圈麻将。
从上一任男朋友分道扬镳后,唐文静身边多少老主顾、老姐妹、牌搭子要给香香介绍对象,有些更是生意经般地搁在明面上谈,家里怎地怎地,独生子,和香香真真般配极了……
顾湘从未答应见过。这其中有她的固执,自然也有唐女士的开明。
有人从骨子里拒绝联谊、相亲这些形式的两性社交。不是鄙夷,是对那些参与者有着社恐般的牴触。怎么说才能通俗易懂些呢,唐女士打得一手好麻将,耳濡目染的缘故,顾湘自幼就很会打牌,也没人教,总之唐女士的那些牌友搬风、上个厕所都是喊香香代牌的。
小小姑娘,自幼就看得出野心勃勃,牌牌要做大。要么不胡,胡就胡个大的,清一色、对对胡连带着她暗槓的四张炸.弹,「杀」自己亲妈都不在话下。
要说这麻将的乐趣就在于洗牌抓牌,一圈圈做牌,最后计较得失的过程,像极了人生。捉她去联谊、相亲,就像在麻将桌上,抓到了一手全不靠张的牌,再伸手下堂子里去摸,把把不上张。这种臭牌搁在手里拎来拎去的感觉太窝囊了,恨不得早早给钱然后囫囵个地全推进洗牌桌里去。
就是这个比喻成功说服了唐女士,因为她太懂臭牌一蹶不振个半天的痛苦了。打那以后,妈妈很长时间不再追着顾湘了,姐妹们要给香香介绍男朋友,唐女士也跳出挡拆,「她啊,牛皮筒子一个,又臭又硬,谁和她处,也是气死再活、活了再死。
实际不然,她的女儿她最明白。要么不认真,认真了就认死理。唐文静嘴上不说,到底姑娘还是更像顾文远多些,不是袭他那情场上的浪荡样,而是冒进,单论感情这项,姑娘还是随她爹些。喜欢是一个道理,表白更是一个道理。
你光喜欢,不去表白表白,从一开始你就落后一步了。
以及,父女俩都爱「自己爱的」,不爱「爱自己的」。
*
赵孟成的车子是辆中规中矩的雷克萨斯suv,他推门下来的时候,顾湘站在门口等他。
外面还是好冷,顾湘的羽绒外套脱在屋里了,她身上穿着粉色圆领的卫衣,里衬了件白色打底,露出的衣服右下摆绣着只粉红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