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顾小姐。」
「叫我顾湘,或者香香。」
说话间,顾湘替她把行李搬进分配好的卧室。她看着康樱行囊打开后的寥寥几件御寒的衣服,其余全是书和整理的学习笔记。
「你要买什么生活用品吗?我正好要去超市。」
「被褥檀叔叔会给我送一套,其余我暂时有,缺什么,赵老师让我在学校的生活超市买。」康樱一面往外搬她的书,一面跟顾湘解释,来的路上赵老师交代过她了,学校的生活超市一应俱全,如无特殊情况,里面足够应付。
哦,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新房客也没多少东西,东家自也不必帮忙。套着两只手,袖手旁观,她看人家,人家也看她。顾湘真真爱逗腼腆性格的人,男女不限,她见康樱老是悄咪咪地望着她笑,便问人家,「笑什么啊?」
康樱面子薄,更多的像是不敢,不敢说,只没什么地摇摇头。
顾湘:「不说我也知道笑什么,肯定和赵孟成有关。」
性子沉的人就这点没趣。逗闷子都不会,康樱即便被当事人言中了,依旧一问摇头三不知,不关己事不开口。
还是怕赵孟成罢。怕老师是每个学生的标配。顾湘那时候也怕,最怕她的班主任找她谈话了。
*
康樱简单撂定了自己的行李,就要去东边门市了,她说赵老师约好组内的学生一齐过来帮着打扫补课「教室」。
顾湘:嗐。果然是班主任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虽说赵老师扑克脸般地拒绝了顾湘去看看的要求,但是!她是房东,她就是有权利去查勘一下自己的屋权的,况且水电还没和他交代清楚。
说是这么说,结果,房东大人挎着她的小包来到他们新成立的「教室」前,还是被一屋子的学生给骇到了。
连同康樱加入,一共八个高三学生。
其中几个男生把顾湘也算进去了,以为她也是新来的,才见到人,就一直吹口哨。
顾湘这个纸老虎给臊得顿在原地,心想,这些年过去了,怎么这个年纪的男生就没一点长进呢,还是这么二哈,这么阿飞。
大家各司其职地劳作。只有赵老师袖着手,大掌柜。他竟然在磨咖啡,那研磨器在他手里一圈圈转着,置身事外的样子,活像个剥削者。
他喝止了声,一群猴子才平息了。赵老师只喊康樱上前,介绍她人、这次江南十校联考她的分数以及数学单项多少。
交代了几句,也无非是大家组内合作,互帮互助。
这一下,组内三个女生,明明、韩露以及康樱。
赵孟成把康樱单独託付给了明明,后者是复读生,之前也是赵孟成送毕业的学生,她复读也不是因为没考上,是填报的学校、志愿被父亲包办了,读了一年实在厌恶,后来果断退学了。为此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明家找到赵孟成的时候,是要赵老师劝劝明明,结果,赵孟成却被学生策反了。
目前的状态就是,明明自己系统复习,额外来赵孟成这里听课。她是这里的姐姐,相对时间也自由些,并不参与应届课程,「康樱人生地不熟,有事,带带她。」
明明:「是,赵老师!」
顾湘嘴上不说:你这是要託付几个人!
男生队伍里,言语密度最强的那个叫卫若。他转着块抹布,歪坐在中央位置的长桌一角,「老赵,还有一个没介绍!」
赵孟成手边有面可移动的白黑板,是带剎车脚轮的,是先前头家租客留下的。赵孟成拿脚尖踩定了脚轮上的剎车拨片,把马克笔抛给卫若,「去,今天轮到你讲题。把你带过来的题,给我誊上!」
学生打扫卫生从来不是个新鲜事。八个孩子通力合作,比不上教室大的地方,自然不在话下。
七嘴八舌间大家才明白了,顾湘不是他们的道友,是房东。这间门市地盘也不是老赵他自己租的,是社会人士的化缘,少年们不禁联想,问顾湘,「姐姐就是那个化缘施主?」
顾湘心想,那人叫檀越,你们赵老师确实喊他施主。
这关键时候沉默可是要出岔子的,卫若带头岔节奏,「你别是师母罢!」
「卫若,手机上计步现在多少?」
少年即刻缄默起来。
原来他们的赵老师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其中一条就是,清算你今日的计步,我不管你去滚去爬,总之凑足一万步,才能回家!
三十来平方的地方,里间有间简单的洗手间。轻钢龙骨的石膏板吊顶上,甚至有几盏灯憋掉了,顾湘秉着良心东家的嘴脸来和赵孟成交涉,「你看这里面还缺什么,有什么要维修的,都可以和我说。或者赵老师自己联繫师傅,拿□□找我报帐罢!」
顾湘大概是到底家里有个做生意的老爹,哪怕头一次做这个厚脸皮的房东,也有模有样的「包租婆」式样。
只可惜对面的赵老师不买帐,他手里的咖啡豆还在磨,一边磨一边盯她一眼,一股子「和你说话算我输」的死傲娇!
他正巧坐在一盏灯下,外面灰濛濛的凛冬色,更显得室内的灯火温暖可亲。暖气里,他敞着外套,打底的那件圆t还是件联名款。
顾湘觉察到这个人在他的学生面前多少有些端着架子,不挤兑她了,来保持他为人师表的「人设」,可惜酷盖的眼神分明在劝退她,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