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晞扬手就要打人,被父亲断喝下了。但是撂狠话谁不会,「他早就不喜欢你了,呵,是你死皮赖脸地赖着他。其实一个男人心在不在你身上,自己最清楚。」
那一年,冯洛几乎停搁了她的工作。她是做gg传媒的,各处飞是再寻常不过的通勤。但就是因为想陪着赵孟成,她说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能好,只要他能敢重新摸方向盘,重新回归自己的事业。
但他父亲执拗地劝退了他的公职,而赵孟成自己一年以后也没有回归公职的意愿了。
他是死过一回的人,书惠临死前的愿望就是想回去教书。赵孟成说,如果那天他坐的副驾,早没他了,所以,当他心死也好,当他还报也罢。他不想再回公职了,他接受了s外的聘书,年薪加职务津贴,收入只会比从前多。
但冯洛后来说,也许那场事故,註定是我们的转折点。她还是爱从前的赵孟成,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真的会发光,不爱的时候,他身上的光也就像秋后的萤火虫,渐渐微弱、熄灭。
他们谈分手。冯洛说,赵孟成你别不承认,于你是解脱。你早就过够我了,一个男人面对你,只有了恩情,这是多可笑的下场,多狼狈的满盘皆输。
赵家没有亏待她,正因为她陪着赵孟成那一年,冯洛回去后反而因为赵父的缘故跳槽了家更好的公司,她前几年业务上的人脉,九成都是赵家给她输送的。
即便他们从结婚证上剥离开来,冯洛依旧只说赵孟成的好,他是真的好。不然能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天大的脾气,说白了,就是他惯出来的。
他母亲佛爷一般的不管事;他胞姐说一不二的刁蛮任性;冯洛从前大半夜要吃糖炒栗子,赵孟成为她可以开车在城里兜着转地找……
他第一次见冯洛母亲,冯洛就开玩笑介绍他是赵韫成。以至于冯母老是记着他这个名字,当小名一样地喊着他,从前是女婿,现在早没了干系。
冯洛还有个弟弟,不争气,头几年在儿子那里时常受儿媳的气。还是赵孟成主张,那就把你母亲接过来,是住养老院还是我们单独辟房子给她住都行。
冯母乡下过来,几回烧菜想留女婿吃饭,女儿都没肯。直言他吃不惯你那些的,事实也当真吃不惯,他们每次去看望她母亲,都是自己带着食盒过去,要么就他们来煮。
赵孟成的厨艺就是研究生期间和冯洛同居锻鍊出来的,他比她大两岁,短短几年,从在家里什么活都不会到利索做出一顿饭来。赵孟晞和孟校长听了都当新闻。
他们分开后,赵孟成就没再会到冯母过了。她在市中心住得那栋房子还是赵孟成给她找的,前段时间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出来后冯洛就给她找了个住家保姆。冯母拉着赵孟成吐苦水般地形容,我要个保姆做什么,成天地跟着我,两个人像是坐牢一样。洛洛也个把个月才来看我一回,我要回去罢,她又不肯。
从前在乡下过得苦,老人也比城里人显老些。尤其一双手,枯枝一般地抓着赵孟成,「韫成,是我们洛洛没福气。」
赵孟成被徒然地抓着一只手,面上有些过不去,撒开不好由她抓着也不是个事,再侧头看顾湘的表情,更是两难,只能温和地岔开话题,「您来这里是哪里不舒服?」
冯母这两天胃不调食,来买点胃药,「不然洛洛又要逼着我去医院做检查。」
「身体不适宜,还是去医院的好,她也是紧张你。」
「她紧不紧张我,我也是个挨日子的人罢了。倒是你们……」冯母说到伤心处不免抬眸看看赵孟成身边的姑娘。她心里有数,从前他是女婿的时候,再生硬他也要喊她一声妈,现如今,物是人非,想他也是重找了人,是的,搁他们赵家,搁他的为人条件,找个对象自然不在话下。
「韫成,这位是……」
「您要买什么药?」赵孟成问她。
顾湘闻言,丢开他的手径直就往外走。手里那个助听器也摔到他的脸上去。
药房出来,没方向地就要离开,没几步才想起来陈桉还在他车上。
回头就喊朋友,手才摸到车门把手,赵孟成追过来,扣着她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知道是你岳母。你忙着去奉承,我也不打扰。」顾湘扒他的手指,叫他松开她,再喊车里的人,「陈桉,下车。」
后座的人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不是去买助听器的嘛。陈桉是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赵孟成一只手死扣着顾湘的腕子,给她勒得火辣辣地疼,「你松开。」
「你先告诉我你气什么!」
「我气什么,我没气啊,」她都已经反覆吞着一口气了,还口口声声没气,「再说,我气不气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谁!」
赵孟成面上即刻一沉,但手上的劲没松,「碰上了,我也总不能一句不应承,你说是不是?」
「关我什么事!」顾湘才不去共情他,「是你岳母又不是我岳母。」
赵孟成顾忌着她朋友在,一直隐忍也一直磨不开颜面地和她辩,只很冷静地纠正她,「从前是,现在不是了。」
不是才最糟糕。顾湘气鼓鼓地抬眼看他,「都不是了,人家还那么感怀地抓着你,可见你从前和她女儿有多好多恩爱;都不是了,你还要那么好脾气地待人家。我不走还待在那里干嘛,你甚至都不能坦荡地介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