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按照他的意思拿给唐女士的时候，后者七七八八加了下，不放心地问，这金额不小呢，该不是他收的礼罢。


    顾湘再一次感嘆老母亲的干部家属觉悟，「他是有职称的，福利自然也相对高些，你放心用吧。」


    许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唐女士临睡前，突然跟顾湘说，「你问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来吃饭罢！」


    顾湘：「因为他送您购物卡了？」


    唐女士懒得理她。


    老公房原本就住得人多口杂，礼拜天这天晚上没多久，上上下下的邻居都晓得了，香香有个s外的男朋友，还是领导层。


    其实唐女士厨艺一般，拿手菜也就那几样，可为了这顿饭当真忙活了一天。


    尤其那道狮子头。请人家师傅手工斩的，先是回来过油炸，再搁到炉子上小火慢慢煨。


    上桌的时候，浓油赤酱，挂着一层好看的芡汁。


    唐女士不会主动给赵孟成夹菜，也晓得他们那样的人家不兴这样小家子气的慇勤。外婆不懂这些，见赵孟成吃了一个狮子头，问他怎么样，这是你丈母娘特意为你做的。


    赵孟成自然百分百地认可，认可就好，老太太拿公筷又给他夹了个……


    一顿饭下来，赵老师回去的路上，认真规劝顾湘，盐还是少吃点好。


    顾湘笑得把不住方向盘，「你嫌我妈烧菜咸，我要告诉她！」


    赵老师当即改口，「算了，食得咸鱼抵得渴。」


    从此，赵老师在「爱吃」红烧狮子头的路上，越走越远。


    （4）


    人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包括我们口口声声不同意的唐女士。


    陈桉好奇，老赵是怎么攻略唐女士的？


    顾湘：并没有。他就不是个会攻略的人。


    来的时候认真打招呼，


    走的时候认真说拖过一床被子，侧睡着，一条腿喇喇伸出来，搭在被子上。


    醒目的白衬着鲜艷的红。


    那床被子正是外婆送的百子被。


    最最普通的一床被褥，被面上最最传统朴素的百子千孙图。前一天晚上孟校长和姑姑过来检查新房布置，看到这床被子给吓到了，主要是孟校长，说，这……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赵孟成却觉得没什么不好。尤其是看着顾湘躺在上面，他觉得有趣极了，心动即行动，扽着她的两只脚，拉她过来，把她埋在被子里，围城个襁褓形状。


    「襁褓」里的人原本就困，困的时候道德标准也低，一记窝心脚踹到他心口上去，警告他，「我很困，不准碰我。」


    「不碰你，怎么洞房？」


    「呸！」


    ……


    睏倦的身体原本就散着筋骨，最后集体拆卸掉了，顾湘犹如被呼啸的车碾过去一般的粉碎。


    最最要命的是，百子被上当真沾染着子子孙孙，只有一个问题：这个被子是面子与里子两件缝起来的，要洗就得拆，要拆就得缝？


    赵某人问：给谁缝呢？


    姑姑还是给外婆，他都难说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被子新婚第二夜就给拆了？


    第63章 番外二


    （6）


    除夕夜。


    新媳进门的第一个春节, 赵家晚宴热闹非常，连同孟家舅舅一家也从日本回来与小妹家齐贺新春。


    顾湘这才知道赵孟成的日语为什么说那么好。孟家几代家族生意，胞舅生意营盘在日本, 跟随过去定居的孩子自然个个要会日文，赵孟成小时候在孟家时常跟着孟家的孩子后面学日文。孟家甚至想把赵孟成过继过去, 跟着姓孟。


    无奈小妹没肯, 这起旧闲话说到现在舅舅依旧不死心。时常要赵孟成别教书了，随他回去打理生意罢。


    有人自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家子其乐融融之际, 赵孟成起身出去了会儿, 再进偏厅的时候手里拿着他和顾湘的大衣。


    时下夜里十点多，他回了父母并舅舅舅母, 说要再去他岳母那里坐坐。明日不一定起得早，干脆现下去拜个早年。


    厅里一室沉默，姑姑提醒他，初二才回娘家的。


    赵孟成：「不要紧。新时代有新时代的作兴。」他执意现在去。


    顾湘还晃神坐在那里，赵孟成喊她出来。后者依言出来时, 手里还握着一把瓜子, 汗早把瓜子捂潮了, 赵孟成给她穿外套系围巾的时候，她把瓜子干脆揣进他口袋里，问他，「怎么想起现在去我妈那里？」


    「因为我知道你难熬。」这样的家庭聚会, 哪怕对着他父母，其实也难熬。


    「哪有。」顾湘反驳。


    赵孟成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哦，那你没有, 我有！」


    「你有什么？」


    舅舅向来和老赵不对盘，商人看不上文化人，文化人瞧不起臭做生意的！赵孟成说，「我们走了，没准这郎舅二人才掐得起来。」


    二人都喝了酒，没法子开车。出了大院，拿手机喊车子，这个节下也很难招得到，顾湘再劝他，「算了，别去了，没准我妈都睡了。」


    赵孟成抬眸审视她，讥诮有个新媳妇口不对心，「明明在里面坐得比生意局都难熬，我解救你出来，有人还拿乔！」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他了，「提前打个电话给你妈，说我们过去！」


    「赵孟成，谢谢你。」四下冷清清的，没有烟火没有炮仗，只有呼吸间冷冽的空气，老城区里禁燃明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