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余写作业特别着急,似乎想着赶紧写完然后去玩,就练了一手把正确答案写错的技能,字迹潦草狂放,次次被扣卷面分。
数学全对,语文有几个字写着急了,乍一看是对的,仔细一看不是多了一笔就是少了一笔。那旖没有给他改过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写着聂余名字的新作业本,在空白处把那几个错字记下来。
在幼儿园时,聂余就喜欢把作业丢给那旖先检查,然后再交给老师检查,因为他觉得老师要排在那旖后面,老师只能检查那旖检查过的作业。
想法十分幼稚,却沿袭到了小学。
那旖每次检查出他哪里写错了,就给他记下来,然后告诉他,聂余下次就记住了。
因为习惯,聂余和那旖都习以为常,只有周昊,每天都顶着一张迷茫脸。
开学那天被聂余狂追的经历历历在目,在周昊心中留下了一片阴影,聂余在他心中就犹如大魔王般存在。
尤其是聂余还有个和他一样魔王的同桌卓一凡,阴影面积叠加再叠加。
无论两个后桌做什么,他们的任何行为都要被他添上一层黑暗色彩,时时刻刻用最阴暗的想法揣测他们。
那旖帮聂余检查作业?
不。
在他看来,那旖一定不是自愿的,她是被聂余胁迫的。
没看见吗,刚刚聂余嚣张地把作业本往那旖桌子上一丢,拍着她的桌桀桀大笑三声,威胁完就和卓一凡那群男生去操场玩儿了。
聂余去小卖部的路上,迈出了螃蟹的步伐。
他最近在家蹭了几集潘姿美看的偶像剧,在学校搞起了酷盖人设,走路必揣兜,笑声必邪魅,说话必简短。
螃蟹身后跟着一票小弟,十分拉轰。
早读下课,小卖部人很多。
有小弟开路,大哥连衣袖都没有被别人碰到,大哥对此很满意。
拿了两盒牛奶,两个面包,两包干脆面,付钱时,看见收银台上的糖罐子里,一颗颗亮晶晶的糖果散发出求买的气息。
聂余看着老闆,不缺钱语气:「拿十颗糖。」
老闆忙着收钱,随手抓了一把:「数数够不够。」
聂余嫌少不嫌多,老闆则抓多不抓少,数是不用数,直接付钱。
聂余零花钱多,经常会请小伙伴们吃零食,但仅限于某个时段。
每到月初,他就会变得特别抠门,半包干脆面都不可能请他们吃。
等他上门和那旖分零花钱失败,他又会变得特别大方。
回教室的路上嘬完牛奶啃完面包,月初必抠门聂余捂着衣兜的糖果,踩着上课的铃声回到座位。
前桌的那旖坐姿端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聂余趴在课桌上,眼睛滴熘熘的转,伸脚踢了她椅子一下。
那旖笔尖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写。
椅子又被踢了一下。
她放下笔,回头:「怎么了?」
聂余看着她,神神秘秘道:「分钱吗?」
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月,又到了抱着小猪存钱罐上门的日子。
那旖攥紧铅笔,轻轻摇头,低声道:「我不要。」
聂余扁嘴,摸出藏在校服兜里的牛奶,从课桌下偷偷递过去:「那牛奶要不要?」
那旖看了眼教室门口,老师还没有来,她身体往后靠,手往后伸,在课桌下摸到一盒牛奶。
聂余手一松,她就拿到了手里。
那旖小声道:「谢谢鲫鱼。」
聂余两条腿在课桌下愉快地轻踢地面,道:「再伸手。」
那旖再次伸出手,在桌下拿到了一个面包。
聂余:「再伸。」
那旖这次拿到了一包干脆面。
老师走到了教室门口,聂余语速加快:「那那!」
那旖匆忙伸手,在桌下,两只手撞在了一起。
聂余抓住她暖呼呼的手心。
老师走到了讲台,把教科书放在了檯面上,低头巡视。
那旖心中微慌,想要缩回来,被聂余抓得紧紧。
下一秒,她的手心里被塞了一颗糖。
那旖攥紧拳头,缩回手。她看向讲台,笔挺的坐姿透着小心虚。
聂余软趴趴伏在桌面,对上老师看过来的目光,咧嘴嘻嘻一笑。
早上第一节 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严师路线。
每次上他的课,除非有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被点名,否则聂余的课堂纪律小本本上谁的名字都不记,光明正大放水。
一堂课四十分钟,大概从十分钟左右开始,聂余就开始走神。
盯那旖的辫子能盯十五分钟,看卓一凡戳周昊的背窝能看五分钟,最后十分钟,五分钟拿来思考下课是去找桑乐还是去找费晓宇,四分钟用来瞪童馨。
嚯嚯嚯,又让他发现了,童馨这个不尽职的学习委员又在偷偷压作业。
要不要记她的名字呢,聂余用最后一分钟,在课堂纪律本上写上了童馨的名字。
要说班上有谁是聂余从来不和他/她玩的,除了一个周耗子,就还剩一个童馨。
周耗子是因为胆子小,整天不是哭唧唧,就是即将哭唧唧,不是他玩得来的类型。
而童馨就是纯粹的霸道,不是电影里花木兰女英雄那种王霸之气型霸道,是小气吧啦动不动就要把哥哥叫到班上镇压同学的不讲道理型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