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要长大,就会衍生出许多烦恼。
小时候,她妈妈不会管她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不会管她是和男生玩还是和女生玩。现在她什么都要管,她约束她所有的喜好,让她日渐心生牴触和叛逆。
「你喜欢的和你想要,你都可以记在心里,等你以后能够自己选择喜好时,再一一完成它。」那旖轻声道,「我们现在还小,不用急着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实现,可以给自己的未来留一点惊喜。」
桑月月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怔怔看着她。
「你喜欢打球,在学校你可以和费晓宇他们玩,你和女生没有共同话题,你可以离她们远一点,选择自己聊得来的朋友。」那旖看着她,「你本身就是女孩子,谁也没有规定女生必须留长头发,你只需要在自己高兴的同时,不要让你妈妈难过生气就可以了。」
桑月月抓了抓自己那头乱糟糟的短发,吶吶道:「那我……是不是不该偷偷把头发剪了?我妈妈真的很生气,我都有点害怕回家。」
不然也不会在路上拖拖拉拉,遇到灌了两杯奶茶的那旖和聂余。
那旖摇头,又点头:「我也不知道是应该还是不应该。因为你喜欢,喜欢的本身是没有错的。」
桑月月一脸纠结,问道:「那如果换成是你呢?」
那旖不假思索道:「我不会偷偷剪头发让妈妈生气,如果我真的很喜欢短发,长大后,我会去剪的。」
家长不会永远约束你,因为你不会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桑月月本来就有点后悔,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后悔了。
因为她妈妈真的很生气,气到连她两个哥哥去网吧被叫家长她都分不出心神来骂他们。
桑月月垂头丧气站在家门口。
那旖从她身旁走过,鼓励地拍了拍她的书包,迈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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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旖拿着钥匙钻开门孔,便听到一阵「刺啦刺啦」声传来。
家里电视没开,只开着信号不是很好的收音机。
赵春花今天难得在家,坐在她的专属躺椅上,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那旖开门换鞋,轻轻叫了她一声:「奶奶。」
赵春花回头看了她一眼,满是皱纹的脸皮拉了下来:「没和你妈一起回来?」
那旖摇头,轻声道:「我和妈妈说了,我先回来。」
赵春花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六点四十:「你们周五下午就两节课,大扫除用得了这么久?」
那旖攥紧书包,没有隐瞒:「我和聂余去喝奶茶了,明天周末可以写家庭作业。」
赵春花冷嘲热讽:「行啊,不愧是母女,和你妈一样行,在外面一样混得开,你有人请喝奶茶,不知道你妈有人请她喝什么。」
那旖低头一言不发。
平日里,那旖都是等纪兰关门下班,然后母女俩一起回家。
基本在六点半到家之前还能绕路去一趟菜市场,今天都六点四十了,纪兰还没回来。
赵春花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家里人说过话。
自从那大勇去世,她就把浑身的刺对准了外人,把那点为数不多的和颜悦色留给了他留在世上最亲的两个人。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看谁都不顺眼。
那旖背着书包准备回房间,赵春花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隔壁栋那个姓韩的老太婆你知道吧?前段时间偷偷找你妈想给她做媒,今天话没包住,在我面前露了声儿,你妈给你说过这事儿没?」
那旖脚步一顿,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赵春花顿时阴阳怪气道:「那你妈可真是能藏住事儿啊,连你都没告诉。」
「……」
那旖把书包放到书桌上,站在床头,看了眼枕头旁的熊猫娃娃。
随着小主人的成长,当年崭新的熊猫娃娃也变得老旧,身上带着时光留下的痕迹。
人会长大,熊猫娃娃会老旧,但记忆永远不会褪色。
她永远记得,爸爸给她套住娃娃时,她心中的喜悦和高兴。
那旖驻足半晌,随即转身出了房间。她去厨房洗干净手,淘米,然后把米饭蒸出来。
赵春花双眼落在她的后背,跟着她移动而移动。
她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的冷静和反应,拉高音量:「既然你现在知道了,奶奶问你,你是什么意见?」
那旖擦干净手,又去烧开水:「看妈妈自己的。」
赵春花立马怒了:「看她的,你妈心里当然乐意了!有人给她介绍男人,她有拒绝的道理吗!我看你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吧,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妈要给你找后爸,她不要你了!」
那旖转身就进了屋,把门关严实。
纪兰回到家后感觉家里气氛不太对,客厅的灯关着,老太太和那旖的房间门也都关着。
她把手里提着的排骨放到桌上,叫了那旖和赵春花一声,没人应,就去厨房做饭。
那旖从房间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看她。
纪兰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中切着番茄:「妈妈还以为你不在家呢,肚子饿了吗?今天给你做番茄炖排骨汤喝,再炒两盘蔬菜好不好?」
那旖点头。
纪兰拍了一个姜丢锅里,给排骨焯水:「奶奶不在家吗?」
那旖:「在房间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