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给那旖买了两套新衣服,给赵春花也买了一套冬衣,在那旖的强烈要求下,给自己也买了一套羽绒服。
给那旖和赵春花付钱时纪兰都不见心痛,给自己付款时,心痛得都差点当场把衣服退了。
那旖好说歹说,她才控制住没把衣服退回去。
从服装店出来后,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
那旖这几个月身量拔高,已经长成少女模样。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倒最顶端,比雪还白的娇嫩小脸藏在围巾下,只露出一双乌梅般的眼。
雪花缓缓落下,坠在她的鼻尖,转瞬消融。
街对面,一家三口从一家高奢服装店出来。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双手揣兜,身姿修长挺拔,他卷卷的头发暴露在空气中,面容懒散,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
似乎有些意外居然下雪了,他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却在看到对街驻足的人时,目光一顿。
隔着一条马路,那旖和聂余的视线在穿行的车水马龙间相撞。
打着伞的路人行色匆匆,街灯闪烁,车鸣不止。
视线一触即分,随即同时移开。
一人朝左,走向公交车。一人向右,走向停车位。
雪花飘扬,没有人注意到两个背道而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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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一张满意的成绩单,那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们当初搬家没有告诉任何人,走得悄无声息,回去后自然引起一片骚动。
赵春花在大院本来就是个人物,以泼辣刻薄行走大院一辈子,她前脚刚踏进大院门,后脚就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围住。
这几个月早餐店的生意不错,赵春花每天数钱数得容光焕发,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那旖又在潼陵最好的三中读书,期末考成绩更是排名全班第二,在一众学霸中脱颖而出。
那旖的成绩单就是她吹牛的资本,还有学校发给她的奖学金,虽然只有几百,但够她吹到正月十五了。
梧桐树下惊呼阵阵。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就像当年聂国兴发达后一样,这群一辈子住在院里没挪步的老人,对走出去的邻居发出羡慕嫉妒的感嘆。
唯一的不同在于,那家没发达,但赵春花却爱炫耀。
「奶奶很高兴呢。」上楼的时候,纪兰没忍住轻笑道。
「嗯。」那旖想起她非要把成绩单带回来的行为,也轻笑出声。
纪兰抽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那那真棒。」
那旖笑得有些腼腆。
家里大半年没住人,四处落灰。
纪兰和那旖放下东西就开始打扫。
电视机打开,听着本地台主持人带着喜意的播报新年将至,在一片喜气洋洋中,那旖把全家福挂回原来的位置,把春联和福字贴上,瓜果蔬菜放冰箱,果盘里装满糖果,才停下来。
纪兰在厨房准备整理食材,那旖抓了一把糖果塞兜里,和她说了一声,就下楼去找桑月月。
桑月月还在临江读初中,今年读初二。
一学期没见,桑月月变化很大,她那头短短的发茬长到了齐肩,穿着一条小冬裙,脚上踩着雪地靴,站姿文静,说话细声细语。
如果她身后不是跟着桑齐和桑乐,那旖都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桑月月看到她很吃惊,随即就是一喜,脸上的文静表情破裂,然后又猛地崩住。
「那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那旖从兜里摸出糖果,递给他们,「要吃吗?」
「要!」桑月月一把抓过她掌心摊着的糖,往她哥哥们怀里一人丢了一颗。
一学期没见,那旖和桑月月感情没有生疏,嘀嘀咕咕站在门口聊天。
桑乐进屋也抓了一把糖塞兜里,看了眼屋里的爸妈,撞了妹妹一下,兄妹俩贼兮兮对视一眼,然后拽着桑齐,几人偷偷摸摸关门下楼。
院里很热闹,大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很是喜庆。
几人小跑出大院,一口气跑到不远处的公园。
因为天气冷,公园里有些冷清,破败的篮球场空荡萧瑟,连鞦韆上都落了一层灰。
那旖从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把鞦韆擦干净,和桑月月一人坐一个晃荡双腿。
桑家三兄妹对三中很感兴趣,问了一下三中好不好玩。
那旖不太能理解他们口中的好不好玩,但她觉得三中很好,教学进度很快,周围都是埋头学习、会为每月的月测排名争破头的同学,那样的紧张氛围和临江松散的学习态度截然不同,她很喜欢。
那旖点头:「三中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好。」
桑月月轻轻晃荡双腿,眼中带着羡慕:「真好呀,我也想去三中。」
「那你好好考,高中来三中。」
桑月月抿抿唇没说话。
桑齐桑乐两兄弟靠在鞦韆两侧的栏杆上,朝天嘆了一口雾气。
不是谁都像那旖一样成绩这么好,桑月月考不进三中的。
就连他们家成绩最好的桑齐,高中也就去了二中。
天色有些暗沉,看着像是要下雪。
四人聊了聊近况,因为久未相见,能说的话题有很多。
桑齐和桑乐高中去了不同的学校,而桑月月也为高中要考哪个学校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