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放在一侧的指尖勾缠,慢慢绕在一起。
两人安静望着夜空,在漫天星河下,谁还要去想一个路人。
他们只觉得,今晚夜色果真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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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余回学校引起了一阵轰动。
沉寂了许久的校园仿佛再次活了过来,那个站在人群中永远是发光源的校草,就像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篮球场,操场,教室,阳台,哪里有他,哪里就有人气。
三中迎来了久违的喧闹,学校的上空每天都在谱写青春欢乐曲。
那旖在课间时间偶尔会去篮球场,站在一群女生中间,她用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心态和目光看着在球场上奔跑的少年,偶尔和聂余对上视线,俩人眼中流动着只有彼此知道的情绪。
浓得像墨般化不开。
午休时,那旖会带着午餐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通常只需要等待五分钟,聂余就会出现在身边。然后他们会在四下无人的小树林里度过一个静谧的晌午,聂余会枕着那旖的腿睡一觉,直到上课预备铃响。
在这个不被认同的年纪,他们小心藏着喜欢,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分毫。
只是,喜欢难藏。
在校会,在操场,在楼梯间,在学校的任何地方见到对方,对视间流动出仅会出现在彼此身上的喜欢,实在难以掩藏。
可大概从未有人把他们联繫在一起,所以从未有人发现他们之间初开的情窦。
那些绕人心尖的窃窃欣喜,无人探知分毫。
只有在周末,他们会在周围都是陌生人图书馆,借着书桌的遮掩,肆无忌惮牵手。
会在聂余把那旖送回家的路上提前两站下车,走无人小路,在黑暗的地方,少年偷偷抱抱少女。
那些隐秘的喜欢,被路灯拉长的交叠身影,只有月亮知晓。
那旖用教学奖开通的会员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聊天框里挤满了琐碎日常,聂余连今天打球进了几个三分球都要炫耀一番,上课时多记了几个笔记都要求夸奖。
他总有许多话说,尤其是睡觉前,总会刷满屏的晚安。
就像是要把那半学期自己遗漏的晚安全部补上,充满了少年的幼稚和霸道,还有一点点、那旖能感觉出来的内疚。
他在弥补自己让她希望落空的那些夜晚,他在用「晚安」这两个字来代替「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也谢谢你,谢谢你等我。
那旖每每都能从他别扭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他独特的心意。
他在往那杯苦咖啡里使劲儿加糖,加糖,加糖,糖都要溢出杯子了。
就,好甜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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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表翻飞,不经意间回过神,才发现高一已经快要收尾。
图书馆的角落,两只手在桌下紧紧交握。
为了牵手,聂余在这学期练就了一手用左手写字的技能,这会儿,他的右手正在偷偷捏那旖的左手手指。
指尖被他挠得有些痒,那旖缩了缩,又被他霸道地抓住。聂余握着笔,压低的声音有些委屈:「一周才让牵一次,还得偷偷牵。」
那旖做题的手一顿,侧头看着他:「你昨天牵的是猪蹄儿?」
聂余上身伏趴在桌上,摆放在上面的盆栽正好挡住别人的视线。他抓着那旖的手凑到嘴边,轻笑:「这是谁的小猪蹄儿,软乎乎的,真好捏,还想啃一口。」
他哈出的热气喷砸掌心,那旖手心敏感,有些痒痒。
那旖想抽回手,被他抓的紧紧的。
聂余连忙讨饶:「我的我的,我的小猪蹄儿。」
「你还做不做题了?」那旖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娇,「说好的,我要考b大,你现在好好学,没准还能追上我。」
聂余懒懒一笑,右手抓着她,继续用左手做题:「嗯嗯,好好学,那那这么受欢迎,我可一定要在身边守着才行。」
说到受欢迎,那旖表情愠怒:「到底是谁受欢迎,那个学姐……」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聂余立马丢掉笔,吓得脑门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以前确实一起玩了一段时间,那会儿你不理我,我就爱去游戏厅,她哥是游戏厅的小老闆,是大家一起,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费晓宇和钟杰也在,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跟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就更没有了,我连话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好友都删了。」
急急解释完,他可怜巴巴望着那旖:「那那,你要相信我。」
「噢。」那旖面无表情,「你们还是qq好友呢。」
聂余:「已经删了!」
那旖不为所动,算旧帐:「你们还一起喝奶茶。」
砸掉给她的奶茶,却和别的女生一起喝奶茶。
就小气,就要算帐,就……就生气。
聂余一梗。
说起喝奶茶就生气,他也没忍住跟着算帐:「你不也和姓骆那狗比喝奶茶!」
那旖面无表情。
聂余也面无表情。
桌下牵着的手没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那次朝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半晌后,那旖轻声说,「那时候我心情不好,是我的问题,是我无理取闹了。」
她一道歉,聂余就怂了,立马想说没关系,他不生气。
「那天骆学长来找我,我才知道被爸爸救的男孩也在三中读书。」那旖见他脸色乍变,笑了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很吃惊,又觉得很难过。已经忘掉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我想起了爸爸,我亲眼看着他被推进火化场,看着妈妈捧着他的骨灰下葬。那天早上爸爸明明还答应会来接我,但是下午他就躺在满是血的病床上,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