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聂余抓着她的手指, 那旖没有挣脱, 任他捏着。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睏倦, 俊美的五官因生病显出几分柔和, 清醒时的锐利倒是荡然无存。
那旖看着他, 视线在他的眉眼停了许久, 看着他渐渐睡着, 呼吸渐稳, 视线这才上移, 落在了他的发上。
那头伴随着他成长的捲发已然消失,纵使她对自己的少年满心思念,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他的变化太大了。
少年褪去了稚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许久后,那旖倾身上前,柔软的双唇轻触他的鼻尖。
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容, 轻柔的女声回荡在安静的卧室:「你总是背着我偷偷长大。」
熟睡中的男人毫无所觉,那旖注视他的眉眼,伸手抚了抚他微蹙的眉心。
半晌后,她轻笑出声。
被丢下的人会难过,独自在外的人,又何尝不难受呢。
相较于生气,那几年,她其实担心更多。担心他在陌生的城市过得好不好,在降温的天气里加衣服了吗?三餐有准时吗?住在哪里呢?有没有交到朋友,有没有人关心他……
有没有想她,都成了午夜梦回时,被挤在角落的不重要心思了。
「回来就好。」抚摸着他的眉眼,那旖的声音低不可闻,「你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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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实,格挡了午间炙热的阳光,一片寂静中,未关严实的卧室门外隐约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手掌覆在额头,聂余盯着天花板,整个人还有些刚睡醒的惺忪迷茫。
他家怎么会有说话声,谁在外面?
额头不烫了,感冒看来是好了,邵禹行给的药还是有点效果……
等等,药?
不知想到什么,聂余整个人猛地一愣,随后一把掀开被子,匆匆忙忙下床。
客厅里,林助理和那旖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两人正轻声说着什么,忽然听见卧室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扭头看向发声处。
聂余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林助理忙不迭起身,脸上满是歉意,垂首道歉:「抱歉老闆,我失职了。」
聂余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旖把膝盖上的抱枕放一旁,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呆滞的表情下,淡定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聂余卷翘的睫毛一眨不眨,直愣愣盯着她。
掌心下的温度总算恢复到正常的体温,那旖收回手,睨了他一眼,秀美微蹙:「头发乱糟糟的,就这么出来了?」
聂余下意识扒拉了两下一头乱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意:「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那旖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醒了吗?」
聂余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弯下腰,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赖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道:「醒了,我没听错,是那那。」
两人旁若无人拥抱,视旁边的林助理于无物。
抱了好一会儿,那旖才把赖人的男人推开,看向站在一旁正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看的林助理,道:「早上林助理给你打电话,我叫不醒你,响了几次,我担心有事,就接了。」
聂余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闻言,双手托着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昨晚一夜没睡?」
那旖虽然并不抗拒他的亲密,却也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表露,拥抱已经极限了。她往后躲了躲,伸手推他:「睡不着。」
那就是守了他一夜。
聂余又心疼又甜蜜,看着她一夜未眠的脸,想说什么,又顾及着面前还有一个大灯泡。
可算想起还有个不速之客,他抓着那旖的手裹在掌心,这才抽空抬头看向林助理,眼中的暖意瞬间消失,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你怎么在我家?」
林助理木着一张脸:「我联繫不上您,那小姐说您生病了,我不放心,来看看情况。」
聂余点头,然后下逐客令:「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林助理干脆利落拿起一旁的公文包,对自己不受欢迎的事实十分有逼数:「好的老闆,我现在就回公司,如果有需要您签字的加急文件,我再联繫您。」
「今天不要联繫我。」
「……那需要您签字的文件?」
「今天没有需要我签字的文件。」
「好的!」
林助理一走,偌大的客厅便安静了下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牵了会儿手,谁都没有说话。
客厅的落地窗帘没有拉上,午间的阳光照在地毯上,明亮了一室。
聂余握着那旖的手,不腻似的一直看着,时儿用指尖拨弄一下,玩得乐不思蜀。那旖觉得他幼稚,想要抽回手,他却抓紧了不放。
那旖无奈道:「手有什么好看的。」
聂余轻轻捏了捏她的食指尖。那旖的手十分漂亮,掌心娇小,手指白皙纤长,指甲修剪圆润,握在掌心里软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好看。」他低声轻笑,嗓音磁性迷人:「就是好看。」
那旖闻言,倒是看着捏着她食指的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瘦长细直又不失力量感,指腹干燥温暖,无论是触感还是视觉,都让人极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