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论者相信,神一定存在。
而无神论者相信,世上无神。
但依姜典看,这两个所谓的相信,都是缺乏充分依据的。
他根本不知道,神到底存不存在。
所以,严格来说,他应该属于不可知论者。
他认为,不可知论,并非是虚无主义,或是消极主义。
而是一种谦虚谨慎地看待事件的态度。
是一种在没有充足证据前,不轻易站队的思维方式。
在这种思维方式主导的认知框架下,姜典看待事物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的模糊状态,但他自己却自以为乐。
姑且用“什么是神话传说?”举个例子。
按照现代社会的意识形态解释,神话传说是远古人民表现对自然及文化现象的理解与想象的故事。
它是人类早期的不自觉,亦或是艺术创作,并非现实生活的科学反映。
这个解释基本上就是在说,神话基本上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
但在姜典看来,所谓的科学只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其中一种归纳推演的思维方式。
所有的科学结论都只是描述性的,而不是解释性的,更不是真理本身。
很多事物,并不是随随便便冠以科学,就能盖棺定论,确证无疑。
权且不提这年头那些上蹿下跳,层出不穷,以科学名义谋名谋利的所谓的假大师,假专家,假学者。
即便是历史上真正的科学巨匠,出错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所以在姜典看来,对于神话传说这类奇幻瑰丽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还是要保持更为审慎的态度,从而防止某一天看到超出认知之外的事物时,自身意志崩坏。
而众人转身所见,正面临这样一种情况。
只见一头体长至少超过二百米,堪比一座小山的五彩巨鸟,正从峚山方向飞来。
这鸟飞的并不高,大约也就六七百米的样子,但速度却极快,应该已经突破音障。
它一路撞破空气,掀起呼啸飓风,引发轰鸣暴响,威势煊赫至极。
不过转瞬,便从众人头顶掠过,径直朝着松广平原上那根天柱所在的方向而去。
幸好有姜典在此,随手驱散其路过掀起的飓风。
否则单只这风,就能给众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藤堡内,目睹这景象的孙宇宙众人,早已呆若木鸡。
就连花千树,任九霜,也是一脸惊愕。
他们的吃惊,自是可以理解。
要知道,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飞机,是一架代号安225的运输机,机身长度也才84米。
这只巨鸟的体型,比起这架世界上最大的飞机,也还要超过两倍有余,简直可怖可畏。
但倘若单单只是如此,众人虽会吃惊,却也不至于这样失态。
毕竟末日降临这几日,已经先后见过不少巨型生命体。
对于这次灾难引发的生命体不断突破体型上限的现象,也有了一定的认识。
真正让人如此惊诧的,还要数这只巨鸟的外形。
鸡头燕颔,蛇颈龟背,翼若垂云,尾羽飘摇,身具五采,华丽无双。
简直与神话传说中的神鸟凤凰一般无二。
就姜典所知,古籍记载,神话传说中的凤凰,五采而文。
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
而这只巨鸟身上,恰恰也有五处花纹形成的,类似上古文字的奇特图案。
只是姜典并不了解各种古文字,无法确认这些图案,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五德。
众人微微失神之际,这只形似凤凰的巨鸟,已经化作一个小点,渐渐远去。
值得注意的是,此鸟飞过藤堡上空时,姜典察觉其似乎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藤堡之中的众人。
“我是不是眼花了?飞过去的那玩意,该不会是凤凰吧?”
兰安安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听到她这话,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说不准,但是样子确实非常符合传说中的描述。”
司空知眯着眼睛不确定的说道。
“伯父,您老兴趣广泛,见多识广,不知道巨鸟身上那几处奇特图案,您可曾见过?”
任九霜并未理会二人,转头便问起了四臂老人孙宇宙。
众人听到话音,也一齐看向孙宇宙,就连姜典也不例外。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巨鸟身上的图案应该是鸟虫篆。胸部的是‘仁’字,腹部的是‘信’字,翅膀上的我不太确定,推测应该是‘义’字。倘若真是这三个字,那它背上和头上,我们看不到的这两处,应该分别还有一个‘礼’字和‘德’字。组合起来也就是五德凤凰。这可真是,不得了了!”
孙宇宙说到此处,面色已经颇为奇异,似是惊奇,似是欣喜,继而喃喃自语道:
“难道?凤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曾经真实不虚的存在过不成?”
不待众人反应,姜典便补充道:
“孙老先生的猜测无误,那巨鸟背上和头上,确实有两处形似文字的图案。只是我并不认识。”
他这话,无疑更加佐证了孙宇宙的猜测,但这无疑让问题变的更加复杂。
而众人面色,也变的更为难看。
若这只鸟,只是外形与凤凰相似还则罢了。
可如果其真是凤凰,那么意味着这次末日灾劫的性质,恐将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首当其冲的问题是,其他神话传说中的各种神兽异兽,是不是也有可能会出现。
连带着,神话之中,那些神仙佛圣,妖魔鬼怪,是不是也有可能会出现。
甚至于,轮回转世之说,是不是也有可能是真的!
这种种问题,由不得众人不去深思。
倘若传说中的一切是真的,那人类今日的处境,说不得就是这些神秘莫测的存在搞的鬼。
毕竟在神话里,人类可是和其他的普通生命,一起处在最底层的位置。
从血肉躯体,到思维意志,甚至是魂魄命运,都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所掌握。
全然没有半分自在可言。